小老頭大概是發現廠房裡麵的人太多，並且打鬥的太過投入，自己一個人，根本沒法分開他們。
乾脆一手拄著膝蓋，一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隻哨子，用力一吹。
哨子高亢的“嗚嗚——”聲，像是在這激烈的打鬥聲中，劃開一個口子，終於引起了這幫少年的注意。
“有人來了，快跑。”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幾個人鳥獸四散。
李俊和裴揚，跟著那幾個人跑了幾步，看到進來的人是教導處主任時，嚇得停了一下，不知道該跑還是該留。
卻被那兩個明顯是校外混混的人一把拽上，撒腿跑掉了。
剛才還喧鬨的廠房裡，隻剩一地狼藉，以及剛才還被拿在手上充當武器揮舞的棍棒。
而此刻的王曉陽，根本顧不上其他。
他跑過去一把拽過陳緋兒，摸摸她那張被人打腫了的臉，和被抓青的胳膊。
再回頭看看白子奇，這孩子更可憐，那塊玻璃破碎的時候，有玻璃碎片劃過他的眼角，直接順著眼角到眉峰，劃出深深一道血痕。
如果偏一點，如果偏一點，這小孩的眼睛估計都要廢了。
王曉陽後悔了。
他真的特彆後悔。
重生以來，他從未因為什麼事情這麼後悔過。
他應該提早防備著裴揚，提早安排，應該在發現事情後，安排的更加周全才對。
那樣的話，眼前這兩個真正的小孩子，就不會跟著他一起，被人揍的這樣慘。
王曉陽丟下手上的棍子，突然就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像是哭上一輩子的無能為力。
又像是為這輩子的自己，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了如指掌，什麼都勝券在握的洋洋得意。卻把兩個小夥伴害成這樣。
王曉陽哭了，一直忍著疼和害怕的白子奇，眼淚也跟著嘰裡咕嚕的掉下來。
他從小就聽話，從未遇到過這麼凶惡的人。
他也再哭自己的不爭氣，剛才根本就是幫了倒忙。
而被打的麵目全非的陳緋兒，也是鼻涕眼淚滿臉。
她沒法理解人怎麼可以那麼壞。
剛才闖進來，看到躺在地上，半L著身體，蜷縮在一起的舒宇寧時，陳緋兒就一直在抖。
打的有多狠，心理就有多恐慌。
她覺得自己像是誤入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怎麼可能有人這樣壞，怎麼可以對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哭的無聲無息，哭的渾身發抖。
王老師終於跑進來了，看著自己的幾個學生。都是傷痕累累的樣子。
而地上躺著的小姑娘，身上搭著個校服上衣，像是暈過去了，一副人事不知的樣子。
小老頭被唬的趔趄著後退了兩步。
“快，快……”
老頭像是要去扶起地上的舒宇寧，又像是急著要去找什麼東西，衝出廠房。
王曉陽完全顧不上了，此刻，他仿佛變成了真的十二歲。
除了放聲大哭，他沒有辦法紓解內心的這份恐懼和後怕。
他沒法想想，剛才那些十四五歲的小混混，那種毫無畏懼，對人，對生命沒有半點敬畏的樣子，會不會真的一個失手，將他們其中的一個打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