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想至此,牧沉書心中那微微的刺痛感又襲了上來。
仿佛一根針,這根針又跟彆的針不同,不是生硬的,尖銳的,反而是纖細的,鈍感的,附帶著無數柔軟的思緒,在他心中百轉千回地鑽著,紮著。
以至於他一時分不清心口到底是酸還是疼,這陣子,他心裡總有這麼個感覺,委實教人難受。
洛綾還在灶台上揉著麵團,撒著麵粉,心裡想著很快就能獲取這段時間發展友情的勝利果實,便更加有乾勁了起來。
忽然,一綹長發灑落在她的右臂之上,她一怔,發現一雙略帶涼意的大手握住她沾滿麵粉的手掌,帶著她在麵團上有節奏地按壓著。
“少用點蠻力。”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洛綾愣愣地點頭,少年身上有著令人心安的氣息,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似高嶺之上灑落的日光,正在融化著鬆柏上層層的積雪。
那是種極端寒冷的氣息,待到宿雪化儘,卻能嗅到細微而溫暖的甘甜。
換做是彆人這麼忽然摟上來,洛綾大抵是要將他來個過肩摔的,但奇怪的是,牧沉書這麼做,她便感到很自然。
或許是因為她心裡覺得,牧沉書這種她敲打了好幾個月也不肯開竅的朽木,怎麼可能會為女色所動?
更何況,還是自己這麼個平平無奇的女色。
洛綾一邊跟著他揉麵團,一邊淡定地與他嘮嗑了起來:“劍仙大人知道嗎,有個話本子叫人鬼情未了。”
“還有這種話本子麼?”
“真有的,說的是一個人和鬼的情愛。”
“人和……鬼?也能有情?”牧沉書充滿不解。
洛綾癟癟嘴:“您先前不還說,人靈可以在一起嘛,怎麼人和鬼就不行了?”
“靈至少是活著的,孤魂野鬼掙脫軀殼後,大多都成了沒有理智的邪物,很難稱他們還活著,更彆說要和凡人在一起了。”
牧沉書竟一本正經地考究起來。
“這個故事不一樣。”洛綾向他娓娓道來,“故事說的是一個書生和妻子十分相愛,但因為某些緣故,這個書生被人害死了,死後化為幽魂,守護在妻子的身畔。”
牧沉書怔了怔,“那倒的確是有情的——後來呢?”
“後來?後來的結局您不都說了嘛。”洛綾聳聳肩。
人和鬼自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牧沉書心中曉然。
洛綾看著他覆在她手背上白玉般的纖指,緩緩道:“那個人鬼情未了裡,有個著名的橋段——就跟我們現在的姿勢有些像。”
牧沉書本在專心致誌教她揉麵,聽此立時僵住了手,“唰”地退回到了另一側。
洛綾捂著嘴,偷笑著看向那宛若驚弓之鳥般的少年,她頂愛看他被她捉弄得麵紅耳赤的模樣。
“劍仙大人,您真的一千多年都沒有過一個道侶嗎?”洛綾笑吟吟地問他。
牧沉書雖是羞紅了臉,但還是老實地點頭,“沒有。”
“那還真是夠清心寡欲的,著實佩服。”
他目光遊離,“我修煉的道法,雖不至於斷念絕情,卻亦歸於無情道一類,少摻和些情愛之事,對我的修煉有好處。”
“所以是道法的緣故導致您對彆的女子不太感興趣?”
“並不是。”他定了定,移回目光,直直望著洛綾,“隻是因為我先前從未遇到足以令我付之慕戀的女子。”
洛綾笑著點點頭,嗯,沈蘭因出現後就截然不同了。
牧沉書見她沒再繼續言語,垂下雙眸,聲音略有些沙啞:“我雖修的是無情道,但小綾兒,你也莫要誤會。”
“誤會?”
“即便你是真要跟趙瑗在一起,我也不會如傳言那般冷漠無情,去阻止你們二人的情緣。”
他說著,話音卻有些不穩。
洛綾無奈,搞了半天,他還是以為她是做湯給趙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