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沉書的病好了不少,算算日子,距離那個小劍靈搬去煙錦林,已有整整一個月了。
他雖沒要求她給她回信,不過那家夥倒還真是一封信都沒給他寄,這讓牧沉書委實有點兒心煩意亂。
又一封言符送去了煙錦林,牧沉書望著那飛往山下的樹葉,目光不由失神。
養病的日子很是枯燥,慣常養病時,他是儘量不動用靈氣和術法的,避免驚擾紫府內靈氣的流動。
他像個凡人一樣,早起、練劍、吃飯、睡覺,有時沈嶷也會來看他,給他帶些珍貴的藥草。
師父素來繁忙,掌門久居上界,門內不少事務都歸於梅穀處理。
聽聞太微星樞召集了九大仙使,正籌劃著什麼重中之重的要事,因此上界不少仙人皆莫敢動作,靜待星樞吩咐,掌門亦是如此。
牧沉書偏不愛待在上界,加之染病,便也沒上去。
隻是師父也催著他,等他舊病痊愈了,就上去看看,仿佛那件扣著眾仙心弦的要事與他有關似的,他雖不解,倒也沒推托。
他向來很聽從沈嶷的教導。
師父常說,上界動蕩,帝尊殞歿,茫茫仙庭,已有萬年無主,如今統禦上界的隻有那玄秘的太微星樞,星樞掌管渡劫升仙,冊封九大仙使以統轄整個仙庭。
隻是星樞無念無情,終究並非真正的帝尊,上界也並非看上去那般祥和安寧,自帝尊殞歿後,便發生過不少駭然的內亂。
幸而萬年前西鴻池乘鷥聖母持頏頡雙劍,平息內亂,震懾了一方仙眾。
然而好景不長,自三陰魔君覺醒,聖母死於魔君之手,西鴻池傾塌不複,這真仙界便又失了能統禦一切的霸主,回到了無主的時代。
現今在九大仙使的管轄下,上界尚無內亂,可沈嶷告訴他,這些都隻是暫時的,一旦那九大仙使鎮不住這些表麵雲淡風輕,實則狼子野心的仙人,這真仙界便又要亂起來。
牧沉書極少待在上界,儘管他在那裡有官銜,有相識的舊友,也有星樞賜下的靈氣充沛,便於修煉的靈域空間。
他倒不是因為彆的,隻是覺得無趣,他從前以為修煉到仙人的層級,便沒那麼多瑣碎的紛爭了,卻沒料到,仙人也是凡人變得,獲得超凡力量的凡人鬥爭起來,隻會比凡間血流成河百倍不止。
因此他反而喜歡待在自己小小的竹屋內,潛心修煉,不問世事。
“沉書,我每回來都瞧你在桌前寫言符,是寫與誰的?”
牧沉書一怔,緩緩回過頭,發覺沈嶷就站在門外,雖沒進來,男子磅礴的靈氣亦無需肉眼確定。
“師父。”牧沉書微微垂首。
“你的病應當好得差不多了吧?”
牧沉書點頭道:“近來紫府調度已漸漸如常。”
“既然如此,你也該四處走走了?”
牧沉書不解地抬眸,紫衣男子走入屋內,高大的身影掩映在瑪瑙珠簾後。
“蘭因近來在修煉上有些停滯不前,你可去指教她一二。”男子有意無意地提醒他。
牧沉書不解道:“蘭因師侄的親師乃是眠素,我插手她的修煉豈非多餘?”
“罷了……蘭因的事情你自己好生定奪。”男子眉尖微微蹙了下,倒也沒繼續勸下去,“不過,等你病好了,還是得去上界走一趟。”
“師父這般催促,是有何要緊之事麼?”
男子幽幽道:“少言多行,上去喝喝茶,賞賞花,看看仙娥也好,總之,眼下正是關鍵時刻,莫要因病誤事。”
說罷,他將手中的藥草放置在一旁的櫃子上,便道:“梅穀還有事務處理,我先走了,你歇息吧。”
“好的師父。”
牧沉書見男子離去,掀起珠簾來到櫃前,拿起那藥草,打開一看,玉芝、月荷子、茯苓……跟上回一模一樣,這藥包的紮法,恐怕又是知鬆準備的。
不過師父忙成那樣,能記得來看他已是十分不易了。
他放下手中藥包,如今精神頭稍好些,不如去煙錦林遠遠看看小綾兒吧?
想到這裡,方才有些鬱結的心緒,忽然明朗了起來。
他轉身刹那離開了竹屋,很快,他便來到了煙錦林中,洛綾居住的園子,也看到了園中正與裘錦相談甚歡的少女。
一個月不見,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她好像有些不同。
是瘦了點,裘錦和蘇煙早是那種懶得下廚的修士了,她自己的手藝也隻能說勉強入口,難怪瘦了。
還有,她和裘錦關係倒是真好,他不由失神了些,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臉上沒見得有那麼多笑容。
“師父?你怎麼過來了?”
牧沉書轉過頭,原來是蘇煙,她似乎剛從外回來,手中還拎著不少采買的物件。
“四處走走。”
“我聽裘錦說您不是閉關了嗎?”
“嗯,剛出關。”牧沉書握拳輕咳了一聲,又打量著那滿臉八卦的蘇煙,“話說,我給你的心法練得如何了?”
蘇煙笑容一僵,“我錯了,師父,我就是路過,您好好在這兒站著吧。”
說罷蘇煙便一溜煙就跑路,見此牧沉書無奈搖頭,蘇煙剛跑了兩步,又扭回了身子,來到牧沉書麵前。
“師父,話說,馬上要夕緣節了……”蘇煙笑道,“我想送綾姑娘樣禮物,算是她剛來劍山的見麵禮,您知道她喜歡什麼嗎?”
“夕緣節?”牧沉書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麼快。”
他望著蘇煙期待的目光,續道:“小綾兒對著裝首飾沒什麼要求,素愛吃喝玩樂,你不如帶她吃頓飯,或是送些糕點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