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顧不是第一次進入覃如意的房間,不過上一次進入鬨出了不少笑話,讓她此刻回想起來都覺得尷尬。
覃如意房內的紅綢、紅貼紙還未撤下,床帳卻空了,僅剩一張草席鋪著,上麵擺放著這次回門帶回的綠緞和枕頭。
床尾是舊木櫃,還有一些雜物。
忽然,蘇北顧的目光停留在了架子上的一把尺子上:“咦?這是……”
這把尺子名為“丁蘭尺”,是木匠常用的度量工具,製作神像、墓碑、牌位、棺材等時會用此尺來度量。
覃家是打棺材的,覃如意有這把丁蘭尺並不奇怪,可讓蘇北顧有些許在意的是上麵有陣法殘留的痕跡,而且這把丁蘭尺看起來也有些眼熟。
覃如意的聲音從側後方響起:“我昨日找了半天沒找到,尋思嫁妝裝箱時,是否沒有裝進去,原來真的遺漏在家了。”
她伸手拿起丁蘭尺,對蘇北顧微微一笑。
蘇北顧心想,誰的嫁妝是丁蘭尺啊?覃家人裝嫁妝時必然不會帶它。
她比較好奇上麵殘留的陣法是怎麼回事:“這把丁蘭尺……”
“這是北顧所贈,北顧難道忘了?”覃如意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仿佛她隻要敢說自己忘了,對方的眼神立馬能從期待轉為失落。
蘇北顧確實忘了。她什麼時候給覃如意送過丁蘭尺了?
等會兒,被覃如意這麼一提醒,她好像有點印象了。
“我沒忘。”蘇北顧想起來了,“四年前父親亡故,蘇家為了棺材之事曾來過覃家,我那時也隨行而來,應該就是那時候贈送的吧?!”
蘇家自然是來買棺材的,可棺材太貴,蘇家與覃家開始扯皮條,直到後來覃家同意賒一副好棺材給蘇家。
興許是為了表達友好,她送了一把丁蘭尺給覃家。正好那時候她沉迷於研究陣法,作為實踐,順手在丁蘭尺上附了個寧神靜心的陣法,再告訴他們這是辟邪的也說不準。
覃如意抿唇,也不說是與不是。
蘇北顧心裡沒底了:“難道不是嗎?”
“是。”覃如意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複,隻是臉上的笑容依舊淡淡的。
蘇北顧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記岔了!
她尋思自己雖然沉迷修煉,但還不至於記性差得連四年前的事都記不住。
話說回來,原來她們四年前就接觸過了,可她真正對覃如意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在幾天前呢!
蘇北顧換了個話題:“阿覃姐姐跟覃伯父、伯母說完事了嗎?”
“說完了,本來也沒多少話要說,是他們擔心我在蘇家不能適應,才多問了兩句。得知阿姑為人仁善、北顧待我也十分貼心,他們便放心了。”
蘇北顧:“……”
這得是多厚的濾鏡才會對她跟她娘產生這樣的認知啊?!
想到覃如意這般信賴她,她卻忘了四年前的交集,蘇北顧便有些慚愧。她避開覃如意清澈的目光,問:“那你明日是不是就得回來幫忙了?”
覃如意道:“最近沒什麼急用的棺材要打,我不忙回來。倒是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若是幾天前,蘇北顧自然是要回道觀參加早晚功課、準備各種科儀的,現在她隻想將昭九給的陣法公式運用到實踐中來。也就是說,她準備下地試驗“通過陣法種出助於修行的作物”這一理論。
她說:“先厘清家中的田產吧!”
覃如意:“……”
你不是盼著回道觀修行的嗎,怎麼突然對自家的田產上了心?
蘇北顧沒有過多的解釋,覃如意便沒有深究:不管如何,她既然對家中的田產上了心,那短時間內必然不會回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