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太後麵前,自稱都謙卑,真就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兒,在對著親生母親撒嬌一般。
太後不知被他哪句話觸動,站起身來,執著他的手笑道:“不僅有羊肉羹,還備了你最愛喝的酪漿,髓餅也有,也是羊肉餡的。”
說罷,又對著宮人道:“今日是家宴,把女郎們都叫來吧,大家聚在一起吃,才熱鬨。”
阿芷猛然抬眸,看著太後和皇帝默契十足的表現,才後知後覺地清楚,他們的意圖和自己的處境。今日遇到的就算不是自己,也會是長姊和二姊,皇帝需要一個崔家的女兒讓太後放心,太後無論如何也會推自家人入後宮。一個尚覺不夠,三個一起才好呢。
有薄汗浸透了衣裳,她聞著羊肉的味道,胸口憋悶,每個毛孔都在發麻。長姊嬌笑地聲音陣陣傳來,說著風趣幽默的話,有意無意地在彰顯著自己公主之女的身份。二姊的眼神逡巡在大家臉上,妥帖周到地照顧著每個人的情緒,做出溫柔細心的樣子。可能隻有她,隻有她像是失去了魂靈一般,食之無味,如坐針氈。
侍宴的宮人恰在此刻,將一碗杏仁酥酪端到了她的麵前,她抬頭,觸到了來自於皇帝宇文鈞的關切。她躲避著這樣的光芒,仿佛害怕被灼傷一般。
“阿芷這般瘦,多吃些才好。”但他顯然不打算作罷,這樣說著,自然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好像許多支箭齊齊射來,連刺痛都無法宣之於口。
長姊快人快語,並不打算默認事態的發展。方要開口,卻被二姊截斷了話:“阿芷自小瘦弱,小的時候總是生病,韓姬隻能央求阿父到處尋醫問藥。現下已經好多了,自春日到現在,都半年了,倒一直未見生病。”
二姊說話一向都是這般軟綿綿的,聽上去溫柔又熨帖,尤其是在人多的時候。
太後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臉上,端察了片刻,歎道:“果然嬌柔,倒不像咱北地的女兒。”宇文家是鮮卑人,出於並州雁門之北,先祖以遊牧為生,後來在亂世群雄逐鹿時崛起,最是武德充沛。不同於南朝人,這裡以女子高挑健壯為美,民間聘婦也多傾向於身子強壯,好生養的。
阿芷知道,二姊的話起了作用。可明顯是挑撥的言語,卻讓她窺到了一線微弱的生機,她努力地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