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個稚氣柔軟,總喜歡跟在她身後一句一句喊她“阿姊”的小女郎,此時跪在蒲團上,緊閉著雙眸,虔誠又安靜。繚繞於青煙中的麵容蒼白憔悴,本就玲瓏的身軀愈發單薄,然而她就那樣沉靜地以手加額,似乎在祈禱著過分遙遠的事情。
她本被允準帶發修行,但仍執拗著落了發,也不知是銜著怨恨的抗爭,還是已然放下對塵世的眷戀。
哪怕闔宮內外都在說她驕縱跋扈,逼死親姊,阿芷都未曾放在心上。可是當她的親妹妹因為她的緣故,無辜受累,將大好年華都葬送在青燈古佛時,她卻愧疚至極,不知該如何彌補。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進宮,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怎不惴惴難安。
就那樣靜靜站著,聽著她念完一整篇心經,慢慢回首,阿芷才開了口:“阿桐……”隻這一句,淚落如雨,悲不自勝。然而阿桐卻異乎尋常的平靜,她的眸子沒有了曾經的明亮,泛著淺淺的灰,無悲無喜,空洞一片。
“貧尼靜儀,見過皇後殿下。”她雙手合十,俯身行禮,一串檀木珠子垂下,發出輕微的響動。阿芷上前,不由分說地將她扶起。濃重的檀香氣闖入她的呼吸,這一刹那,阿芷的臂膀僵的厲害,淚水落在了阿桐的衣衫上,暈出了一片潮濕的悲傷。
晚霞豔得仿佛是浸透了鮮血的胭脂,浮屠塔在夕陽映照下,倒下了一大片蒼茫的影子。阿桐抬頭望著浮屠上被風搖晃的金鐸,聲音恬淡平靜:“殿下無需愧疚,落發出家是貧尼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與陛下也無關。”
最後一點殘光落在她的眼眸上,鍍了一層慈悲的光,或許這一刻阿芷才明白阿桐口中的不怨是真的放下了,並非是一種掩藏。
“那日陛下告訴我,他想要與你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便知道是時候主動請辭了。主動退出這個本就不屬於我的位置,留些體麵給自己也好,反正遲早他都是要廢黜我這個一直都名不副實的皇後。雖非我所願,但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