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主任接著說:“就算不開除最起碼也得記大過,記入學生檔案終身留存……”
祝校長:“咳咳咳,咳咳咳。”
我都沒見過他檔案長什麼模樣,你能找出來算你厲害。
“就算不記入學生檔案,那也得全校通報批評……”
“咳咳咳,咳咳咳。”
“至少也要寫篇千字檢討,當著全校師生公開誦讀認錯……”
“咳咳咳……”
“校長您沒事吧?來來來快喝口茶解解咳。”
賈主任實在忍不住打斷了祝校長的咳嗽聲,借著倒茶的機會使勁使眼色:我在鋪墊人情世故呢校長,咱倆共事這麼多年怎麼這點默契都沒有,您這樣一直打亂我的節奏我很難做啊。
……
祝校長接過茶杯笑了笑,“賈主任下午有空來我辦公室坐坐吧,我有點事情跟你聊一聊。”
喝了一口又放回去,然後說:“慧真中學的校訓隻有八個字,‘嚴肅,活潑,認真,自由’,寓意是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自由的時候自由。我生平最反對的,便是借由各種教條規矩,扼殺少年天性。祁焱跳樓這件事,乍聽上去十分嚴重,但一來他自幼習武有所依仗,並不是衝動莽撞,不顧生命安全;二來事出有因,是為了踐行承諾,才有此行為。所以該罰,但也要罰之有據,罰之得當。”
“這樣吧,”祝校長對祁焱說,“為了防止有其他學生效仿這一行為,之後一周的大課間,你都要去廣播室報道,向全校師生宣讀校規中的安全守則,強調跳樓及類似行為的危險性。另外呢你可能也發現了,我們學校有很多桂花樹,每年桂花盛開季節召集全校師生一起打桂花、收桂花是慧真中學的傳統,其中打桂花這項工作最難也最累,為了以示懲戒,今年高一教學樓前麵那十幾棵桂花樹就全交給你來打,由賈主任負責監督,怎麼樣,能接受嗎?”
祁焱想了想,“換個人監督。”
“為什麼?”
“他騙小孩兒,我不信任他。”
賈主任瞪大眼睛:“我什麼時候騙小……”
然後就對上了樂昂的眼睛。
……哦。
祝校長笑道,“那就換成你們班主任監督,這樣可以嗎?”
祁焱點頭。
“那就這麼決定了,這件事到此結束。也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以後可不能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樂雲章也笑得真誠,“孩子不懂事,給諸位老師和同學們添麻煩了。這樣,既然食堂的紅燒肉這麼受歡迎,吃不到的話確實有點可惜,我建議將紅燒肉變成愛心菜,以後每周一三五免費給全校師生每人供應一份,所需的花費全部由樂記承擔,祝校長覺得怎麼樣?”
祝校長覺得開心死了。
慧真中學的食堂並沒有外包給餐飲公司,一直由學校自營,職工絕大部分都是老師的家屬或者親友,所以物美價廉廣受學生歡迎,但也因為保質保量的同時定價低於市場,就算有財政補貼,扣除各項成本後也幾乎剩不下利潤。
紅燒肉那麼受歡迎為什麼每周就賣一次?因
為豬肉成本最高補貼最少。
現在樂總願意免費提升全校師生的夥食水平,誰不高興,一時間辦公室裡人人麵露喜色,就連躲在門外偷聽的人群都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一場事故至此完美結束,皆大歡喜。祝校長起身道:“行了,沒吃飯的都趕緊去吃飯吧,去二樓的小窗口點菜,樂總慷慨解囊,那我今天也大方一回,吃完了都找我報銷。樂總,麻煩你跟江老師先留一下。”
樂雲章對樂昂和祁焱道:“你們倆在外麵等我一下。”
其他人相繼離去,開門的時候一堆腦袋往裡探,想看看前知名博主現知名企業家真人長什麼樣子,膽子大的直接衝樂雲章揮手並高聲喊道“謝謝樂總!”,不過全被賈隊長轟了出去,很快便徹底安靜下來。
祝校長請兩人都坐下,又給樂雲章倒了杯茶,“其實沒有今天的事,我也想找個機會和樂總談一談。”
“您說。”樂雲章傾身接了一下。
“跟樂昂有關。”祝校長說罷,便示意江望曉將樂昂入學第一天和物理老師之間的誤會說了一遍。
“和孔老師,也就是物理老師語言風格類似的教師不止一個,包括我自己,有時候也可能會正話反說。”祝校長道:“樂昂分辨不了這個,那他跟老師之間因此而產生誤解恐怕就不會僅此一次,所以我想著,還是將他的情況向老師們也透露一下,這樣也方便老師們能更好地和他交流。當然了,隻限於樂昂的任課老師。”
樂雲章想了想,同意了。
她之所以要求對樂昂的情況進行保密,無非是擔心樂昂會因此遭受彆人的輕視排斥甚至傷害,尤其是在已經有前車之鑒的情況下。
但想要永遠保密,其實是不可能的,隨著樂昂和同學們相處的時間越長了解越深,早晚都會有人發現他與眾不同的地方,樂雲章很清楚這點。
況且目前隻是告知老師,她沒什麼接受不了的。隻期望樂昂能在“病情”被曝光之前,多收獲幾份真誠的友誼吧。
“那祁焱呢?”樂雲章問。
“祁焱很好,沒什麼問題,繼續照顧點樂昂就行,我看他們倆感情挺好的。”祝校長說。
樂雲章看了一眼江老師,明白祝校長的意思是祁焱的身份繼續保密。
祝校長確實是這麼想的,原因很簡單,一來非教職工的社會人士進入校園和學生們朝夕相處,是嚴重違反校園規章製度的,她雖然是因為新體育場才開了後門,但這話好說不好聽,也總得考慮其他師生以及學生家長的感受。
二來,樂雲章之所以要安排祁焱這個保鏢,說的難聽點,就是為了防著其他學生。因此一旦祁焱的身份曝光,勢必會成為樂昂和同學之間天然的隔閡。這就完全違背了她和樂雲章想要讓樂昂體驗正常校園生活的初衷。
因此一直保密是最好的選擇。
幾位女士間的小會議很快就結束了,樂雲章離開後走到行政樓大門外,果然看見樂昂和祁焱都在等她,蔣妗也在,還有一位男生,之前
好像一直守在辦公室外麵。
“阿姨你好,我叫嚴浩,也是樂昂的同學。”嚴浩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聽樂昂提起過你,你跟蔣妗同學都是樂昂的朋友對吧?”樂雲章笑道:“剛剛在校長辦公室裡不好多聊,我很高興樂昂這麼快就能和你們交上朋友,他初來乍到很多東西不懂,謝謝你們對他的照顧。”
“哎呀沒有沒有,互相照顧,樂昂今天上午還幫我說話了呢。”蔣妗又緊張又興奮,臉蛋通紅。
樂雲章摸了摸樂昂的腦袋,然後看向他懷裡碩大的保溫桶,“這是什麼?”
“祁焱幫我搶到的紅燒肉!”樂昂高高地把桶舉起來,滿臉驕傲。
提起這桶紅燒肉蔣妗就想翻白眼,不過當著樂雲章的麵忍住了。知道肉怎麼來的嗎?當時賈主任火冒三丈地要打電話找家長,禿頂上僅剩的幾根毛都快立起來了,祁焱這活爹還非得把紅燒肉先打了再說,為此還特意在食堂的小賣部買了個保溫飯桶,全程不把賈隊長放在眼裡,否則老賈也不會那麼生氣。
關鍵他打就打了,打完還非得把保溫桶交給她,讓她落到老賈視野裡,被一起提溜到校長辦公室,隻能又將桶交給嚴浩保管。
剛剛幾人從辦公室裡出來,祁焱見到嚴浩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要桶,生怕嚴浩偷吃似的,講真要不是因為他以後一三五都能免費吃上紅燒肉,蔣妗這會兒高低得給他兩下子,當然前提是她能打得過。
難怪他能提著樂昂翻牆就跟提小貓兒似的啊,原來是自幼習武,從小練的童子功。
從三樓蹦下去都能毫發無傷,算了,她忍忍吧。
樂雲章本來還打算跟祁焱說兩句,看到這桶紅燒肉,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便道:“都沒吃飯吧?我也沒吃,既然校長請客,走,那我們都去食堂大吃一頓,順便嘗嘗這紅燒肉到底有多好吃。”
樂昂立刻看向祁焱,小聲問:“能分嗎?”
祁焱說:“這是幫你搶的,你決定。”說完看了一眼已經毫不掩飾、跟在後麵捧腹大笑、路都走不穩的肆風,又補充道:“四姐沒有份。”
“好嘞。”
一頓飯吃的非常開心,吃完將樂雲章送上車,樂雲章說:“行了準備上課去吧,”然後握了握蔣妗的手,“很高興認識你們,有時間歡迎來我們家做客。”
車子一開走,蔣妗滿腔的興奮激動之情就徹底按捺不住了,一邊走一邊拉著樂昂的手臂一頓亂晃:“啊啊啊你媽媽好好看!比視頻裡還要漂亮!看起來好有氣場啊,跟你說話的時候又好溫柔,嗚嗚嗚羨慕哭了,不行我要把你媽媽偷走!”
樂昂立刻停了下來,神色嚴肅:“不可以,那是我媽媽,你不能偷。”
蔣妗一愣,然後說:“什麼啊,我開玩笑的啦,又不可能真偷。”
哦開玩笑的啊,樂昂甜甜笑道:“那沒事啦。”
“……”
你變臉夠快的特意學過是嗎?
四人沿著林蔭道往教室方向走,蔣妗
忽然歎了一口氣,“真的好羨慕你們有媽媽。”
哎?樂昂好像聽懂了什麼。
“嗯,”蔣妗低著頭踢路上的石子,吸了吸鼻子,“我媽在我六歲的時候就過世了。”
樂昂的心情一下子也沉重起來,攬住蔣妗的肩膀拍了拍,“其實我沒有爸爸。”
“你爸也過世了?”
“那倒不是,不過跟過世也差不多。”
“哦,”蔣妗懂了,想了想說:“要是能選的話,我更希望沒有爸爸,有媽媽比有爸爸好多了。”
樂昂表示讚同。他親爸叫什麼來著?反正連樂女士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要不你們來我家做客吧,”樂昂說:“我可以短暫地把媽媽借給你一小會兒。”
“不怕我偷了?”蔣妗打趣道。
“那你得先保證絕對不會偷。”樂昂又嚴肅起來。
“哈哈哈哈,你真可愛,”蔣妗沒忍住在樂昂頭上揉了揉,引來祁焱側目,“能去你家做客我當然願意啊,不過這周不行,這周末我跟嚴浩約了以前的初中同學,下周末怎麼樣?”
“好呀!”
“那說定了啊,誰爽約誰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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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妗和嚴浩對於周末已經有了安排,梁佑澤也是。
放學回家的路上,他問樂昂請兩天假,說是想要回一趟家。
鑒於祁焱對他的強製性體能訓練AKA單方麵暴打,已經連續三次沒有掉落悔恨值,連0.0000001都沒有,樂昂覺得留著他也沒什麼用,所以爽快的同意了。
但爽快完了又有點發愁,因為靠物理攻擊推任務進度的方式基本失效,就意味著他必須得尋找新的攻略方法,而且這件事還不能拖。
因為根據波波的說法,決定任務完成值的因素裡麵有一個最重要的指標就是事件偏移度,也就是這輩子和上輩子在同一時間段的差彆越大越好。
但由於現階段他必須將梁佑澤留在身邊,以防對方不定時爆炸給他洗腦,所以目前的事件發展從整體上其實和上輩子相差無幾,頂多是他身邊多了一個祁焱。
就像是想讓兩條同一起點的線越分越開一樣,他想讓兩條時間線的差彆越來越大、最終徹底改寫結局,就必須在起始點打好基礎,儘量擴大兩條線的起始角度,現在的一丁點差彆,都有可能在未來成為逆轉人生的關鍵。
因此任何動作,都得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否則等兩條時間線因為彼此相似融合的部分太多,事態發展的慣性作用下,他就算想再拉開差距也遲了。
可問題是到底該從哪兒下手呢?
祁焱一路上看著他愁眉不展的樣子,等到家後終於忍不住了,敲開房門直接問他:“你有心事?”
樂昂長歎一口氣,“你看出來了啊,我有一個好大的難題。”
祁焱抿唇,說:“你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解決。”
係統立刻提醒道:“宿主,協議第一款第一條,所有任務完成之前,宿主在任何情況下都絕對不可以透露係統或任務的存在,否則協議立刻終止。”
“行了行了我知道,”樂昂想了想,說:“祁焱,如果有一個人,你知道他會在未來對你做一件很不好非常壞的事情,但他現在又沒有任何做這種事情的苗頭,在不能殺了他的前提下,你該怎麼阻止未來的發生呢?”
“主動為對方創造做這件壞事的條件。”祁焱不假思索道,“等他動了心思有了做壞事的苗頭,抓住他給他一個足以銘記終生的教訓,比如廢他一隻手;然後繼續為他創造條件,時機到了再廢他另一隻手。等到他手腳俱廢、身心俱殘,就再也不敢生出同樣的心思了。”
樂昂:“∑(Ω口Ω!!!)”……
你都不用考慮一下張口就來的嗎!
這到底是什麼變態殘酷的身心淩虐手段!
道德在哪裡,底線在哪裡,人性在哪裡,
具體的操作方法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