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1829 字 8個月前

西窗一邊嚷嚷, 一邊也發現了闌珊的異狀。

“舒闌珊!”他瞪大雙眼, 撒腿跑前幾步:“你去哪兒?”

闌珊見已經逃不了, 便重又含笑回過身來:“我沒去哪啊,這不是還在這裡嘛。”

“你……”西窗瞪著她,越看越是懷疑:“你怎麼要走的樣子?你總不會是想就這麼跑了吧?”

闌珊當機立斷的否認:“不不,我好不容易來了怎麼會走,隻不過我想著, 帶來的點心在車上忘了,這正要去拿呢。”

西窗聽了這句才打消了疑心:“真的忘了拿?我叫侍衛去取就是了, 何必多跑一趟!”

見他轉頭就要叫人, 闌珊忙攔阻:“還是不用了, 那個車夫這會兒隻怕已經走了, 下次我給你補上吧?”

西窗笑道:“你怎麼糊裡糊塗的,幸而隻是點心, 若是彆的好東西呢?何況我哪裡看重什麼點心, 自然是你來了才是真正的有心。”

闌珊竭力假笑著, 卻給西窗拉著進內, 門口的侍衛們一改方才的高冷,紛紛帶笑向著他半躬身打招呼:“西窗公公。”

西窗自得地“嗯”了聲,又拉著闌珊道:“你們看清楚了,這位是工部的舒丞, 是王爺的貴賓,下次要是人來了,不許叫這麼晾站在門口, 務必給我好生請進去,聽見沒有?”

大家齊刷刷答應。

闌珊抓抓有點發癢的臉皮:“這怎麼敢?”

“什麼不敢,你這身板兒,要在這冷風裡再多站會兒隻怕還凍僵了呢,何況還帶著言哥兒,看孩子的鼻子都紅了,走走,咱們到裡頭說話!”西窗盛情洋溢的,又來拉言哥兒的手,“喲,這小手也冰涼,真可憐見兒的。”

進門的時候闌珊猶豫著瞥了眼公主的八寶車駕:“我剛才聽人說,華珍公主殿下也在王府裡?我這樣突然來了是不是不便?”

“什麼不便?”西窗一怔,然後說:“你是怕見公主?不打緊,公主跟咱們王爺的關係很好,就算見了也沒什麼可怕的。”

“王爺不會已經知道我來了吧?”闌珊有點擔心。

西窗不以為然:“王爺現在西暖閣裡跟公主閒聊,還不知道呢,我原本陪著的,才出來不多會兒就聽說你來了,你說巧不巧。”

闌珊拉住他的袖子:“我、我有點怕見貴人,咱們能不能先彆驚動王爺,等公主殿下離開後再做打算?”

“這可奇了,好端端的你怎麼怕起公主來了?”西窗止步回頭,審視般盯著她,突然他醒悟似的:“哦……你是因為那件事!”

闌珊一時想不起來是因為哪一件,卻給西窗嚇了一跳,幸而見他並沒彆的異色,就支吾道:“是、是啊。”

西窗道:“說起來你怎麼就跑去那種地方了?還遇到溫郎中,也是你活該!”

原來他也聽說闌珊去會芙蓉姑娘巧遇溫益卿的事了。

西窗說了這句,突然看到言哥兒正仰頭盯著自己,當下咳嗽了聲,把那些嘲諷抱怨的話暫且壓下:“那罷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吧,我先帶你們去我的院子裡坐會兒。再帶你逛逛咱們王府的花園。王爺常常誇你是造院子的好手,你就也看看我們的院子好不好。”

闌珊忽聽最後一句,好奇問:“王爺什麼時候誇過我?”

西窗說道:“哦,你不知道的,上次我們回京,路過豫州城,知府大人不是葛公子的父親嘛,他迎了王爺在府內盤桓了兩天,他那個院子叫什麼……”

“留芳園。”

“是是,就是這個,不是說是你一手規劃建造的嗎?王爺可喜歡了。”

闌珊聽了這句,也覺著高興:“是嗎?”

此刻她心裡甚至隱隱地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是秋冷時候的一點桂花香,淡淡地還有些許沁甜。

西窗領著她進了一重院子,卻不走正廳,隻把旁邊角門到了夾道:“把這裡走人少些。”

闌珊還是第一次到王府,榮王府應該是規模最小的一所王邸,隻是年歲也最久,牆磚都已經透出風霜剝落之態,之前進門的台階因為太多次踩踏,表麵的棱角都已經磨平,可正因如此,卻越發顯得凝重沉固。

闌珊起初還有些不安之意,但是越走,越是給這王府的內宅情態吸引了。

怪的是,趙世禛是個那樣注重儀表的人,且又好潔,可是這王府卻顯然並沒有如他的人一般收拾的無可挑剔。

牆磚倒也罷了,連那些門扇,舊日的漆早就掉的七七八八了,原本紅色的廊柱現在隻剩下了一層薄薄的淡褐,原先色彩斑斕的儀門梁柱,隻流露一點點藍白相間的吉祥紋,跟若隱若現的淡淡描金。

若不是內外不管是走廊,台階,牆壁,桌麵等皆都乾淨的令人發指,纖塵不染,井然有序的,還以為是無人居住呢。

西窗見她隻管打量,很是入神,便問:“你看什麼?是不是覺著我們這王府太破舊了?”

闌珊不由笑道:“正好相反,我很喜歡這種‘破舊’,有一種令人舒適的久違感。”

“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樣的宅子比起新建的宅子來,才更見底蘊跟氣勢,是極為寶貴的。”

她是計成春之女,從小耳聞目染,骨子裡又有這方麵的天賦,所以對這些年代久遠的房子尤其感興趣,不管是房屋布局還是一磚一瓦的建造,裡頭往往會有很多現在做不到的技巧跟經驗。

西窗這才笑道:“你嚇我一跳,原來還是讚我們王府的啊。”

這會兒一隊侍衛巡邏而過,見西窗領著生人,便問:“公公帶的是誰?”

西窗說道:“工部的舒丞,這是他兒子言哥兒。舒丞是王爺的貴賓,以後常來常往的大家就都認得了。”

侍衛首領笑道:“原來是舒丞,失禮了。”

闌珊見他抱拳行禮,忙也深深作揖還禮:“很不敢。”那侍衛便仍帶人去了。

等人走遠,闌珊忐忑道:“你是不是自作主張說我是王爺的貴賓?我的身份這樣低微,職位也才是九品,哪裡就貴了?”

西窗說道:“如果算職位高品級高才是貴,今兒你連門都進不來呢!豈不知我們王爺是這樣的與眾不同,反而是那些高官厚祿的朝中大人們才一概的不許進。”

闌珊心頭一動:趙世禛如此,倒不是他“與眾不同”,多半仍是在自避嫌疑,畢竟以他的身份,若是跟朝中官員來往密切,自然會引發人的猜忌。

又走了半刻鐘,過了兩重門,才來到西窗的院子。

西窗把門推開,對闌珊道:“你帶著言哥兒先在這裡歇歇腳,我得去西暖閣探一頭,免得王爺有事兒吩咐。”

於是有喚了兩個小幺來,命他們好生伺候著,自己才忙忙地去了。

那兩個小內侍都是西窗使喚的人,非常伶俐聰明,見西窗親自把人領了來,知道非同等閒,立刻忙前忙後,撥炭爐,絞了熱毛巾來給兩個人擦洗手臉,又準備各色乾果,精致的茶點一一送上,見言哥兒是個小孩子,生得眉清目秀,很是可愛,便又拿了些小孩子愛吃的糖球,酥酪,紅果等物。

闌珊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一再相謝,又見那些點心果然極儘精致,是彆處看不到的,倒是想多吃些,隻不過先前在江為功那裡,給江為功強行勸吃了一些點心零食等物,現下也有了七八分飽了,實在不能多吃,隻慢慢地喝些茶水消食。

且說西窗跑到西暖閣,門口上一打聽,兩人還在裡頭說話,並沒有傳他。西窗才要回去,裡頭道:“西窗哪兒去了,這半日不見人。”

西窗一驚,急忙跑了進去:“主子,我在這兒,我先前去廚下催他們做五色酥的,我知道公主殿下不愛吃特彆甜的,怕他們加多了糖。”

趙世禛還未說話,華珍公主在旁笑道:“皇兄,西窗真是越來越可人心了啊。”

華珍公主是端莊的鵝蛋臉,膚色白皙嬌嫩,她有一雙非常有神的杏子眼,笑的時候眯成一條縫顯得很喜氣,可若是罵人的時候便煞氣十足令人生畏。

今日她頭戴禦造的累絲嵌寶黃金發冠,身著乳黃色的雲錦對襟長襖,領口跟袖口都是大片淺綠色的刺繡,雅致挑人的配色恰到好處的彰顯了她高貴的身份。

西窗看公主笑的喜氣,心頭一寬,也跟著露出笑容。

趙世禛淡淡道:“他還算是個能用的,隻是有時候喜歡自作聰明。”

西窗頓時斂了笑,又有些忐忑。

“哪裡就自作聰明了,我正想著吃五色酥呢,真是的,我們府裡的廚子做的,總是沒有皇兄府內的味道好,也不知是怎麼了,不如皇兄你把你的廚子讓給我吧?”

趙世禛道:“隻怕不是廚子的原因,是在哪裡吃吧。”

華珍笑道:“皇兄真是的,平日裡那樣疼我,一個廚子卻舍不得,忒也吝嗇呢。”

正說到這裡,外頭有個人進來,在華珍耳畔低低說了幾句話。

那人退下後,華珍便眨著眼問道:“皇兄,怎麼你王府來了客人也不跟我說一聲?”

趙世禛問道:“來了什麼客人?”

華珍哼道:“就是那個雖然才上京不多久,卻在工部很出名的舒闌珊呀!”

趙世禛眉峰一揚,看向西窗。

西窗早知道瞞不住了,便忙說道:“奴婢剛才正要回主子,舒闌珊先前才進門,不過他知道公主殿下在這裡不敢打擾,奴婢就把他先安置在後院等候了。”

華珍公主哼了聲,笑道:“什麼不敢打擾的,他連駙馬都敢衝撞呢,怎麼這會兒倒是老實了?我卻很想見見這個人,看看他有什麼三頭六臂了不得的。”

西窗聽著口吻有些不太對,心裡也跟著哆嗦。

趙世禛卻說:“你想見她做什麼?也打她一頓給你的駙馬出氣?”

華珍嘟了嘟嘴:“皇兄,這個人很不懂變通,駙馬好歹也是他工部的上司,他居然就敢讓駙馬下不來台,要不是因為他是楊大人的師弟……”

趙世禛道:“你也知道她是首輔大人的師弟,你要處置一個娼女,就算殺了也無所謂,但是舒闌珊不同,她不但跟楊時毅關係匪淺,而且還是我想保的人,不許你打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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