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將他的手推開:“不小心給樹枝劃破了皮而已,不打緊。”
葛梅溪卻一把攥住她的手,硬是湊近過來,卻隻管虎視眈眈的不說話。
闌珊再鎮定也給他盯的心裡發毛:“葛公子?”
正在這時侯,隻聽到得得地馬蹄聲逼近,闌珊回頭看時,很意外——從舊溪草堂的方向駛來一輛馬車,她再也認不錯的,正是趙世禛的車駕。
車駕旁邊還有兩個熟臉兒,飛雪跟西窗,飛雪目不斜視,西窗的眼睛卻瞪的跟好奇的貓狗一般。
之前她去舊溪草堂的時候並沒發現他的車駕,還以為此人也跟自己一樣是步行拜會,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瞬間的功夫那馬車已經緩緩駛過,看西窗的樣子,仿佛恨不得把腦袋跟貓鷹似的扭轉一圈看個仔細。
闌珊也想目送一下榮王殿下的車駕,甚至很想看看他老人家是否已經離開了太平鎮方向。
但葛梅溪這個沒眼色的一直抓著她的手腕,似乎不為任何外物所擾,要到地老天荒。
闌珊啼笑皆非:“葛公子,你看完了沒有?”
葛梅溪這才收手,仍舊皺眉咂嘴地說:“怎麼傷的這個樣兒?我看著都心疼。”
“皮外傷沒什麼妨礙。對了,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葛梅溪見她轉身,立刻亦步亦趨地跟上:“我陪你。”
通常葛梅溪來到太平鎮,都是下榻於縣衙之中,畢竟對於林知縣而言這也是難得的巴結機會。
闌珊本以為同他回了太平鎮後會直奔縣衙,沒想到才到了芝麻街,迎麵遇到王鵬等人巡邏過來,大家打了招呼,王鵬說道:“葛衙內如今住在哪裡?”
葛梅溪道:“我才來,還沒安置地方呢。”
王鵬道:“說來古怪,方才知縣大人接了個人進縣衙,我從未見到大人那樣畢恭畢敬。不知是哪一位貴人。”
闌珊臉色一變:“你看到那人模樣了?”
王鵬說道:“我因出更,隻遠遠地瞧了一眼,沒看真切。”
葛梅溪察言觀色,便問闌珊:“你知道這人是誰?”
闌珊不知該不該說,隻道:“公子不也是住在縣衙嗎,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葛梅溪嗤地笑了,拉著闌珊走到一邊:“你不用瞞我,這來人是不是就是大名鼎鼎的榮王殿下?”
倒是把闌珊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
葛梅溪看她吃驚的模樣很是有趣,不由在她眉心輕輕地彈了一下:“你當我是傻子麼?似榮王殿下這種大人物,雖然行蹤隱秘,但還沒到豫州的時候我家裡就知道了,我爹本想趁機結交結交,可又聽說這位殿下性情古怪,且他又是帶著任務來的,我爹怕反而弄巧成拙,因此才沒有輕舉妄動,也約束著我不許我外出。最近我瞅了個空子才鑽了出來。”
闌珊見他竟然如此知根知底,不由笑道:“我雖也猜到是這位殿下,可也的確如知府大人擔心的一樣,怕是不好相與,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要殿下不來尋咱們,索性就當作不知道,不接觸罷了。”
“明智,不愧是我欣賞的小舒。”葛梅溪笑著點頭,忽然又撫著下頜道:“但是縣衙既然迎了這位鳳子龍孫,隻怕容不下我這等小人物了,倒是不知去哪裡盤桓的好。”
闌珊忙道:“你既然知道殿下在這裡,未免節外生枝,還不趕緊離開,還想著在此盤桓?你要明白,若是他知道知府大人的公子在本縣,你若還不去拜見,隻怕他要拿你的錯。”
葛梅溪笑道:“不妨事,這位殿下的行事雖然神鬼莫測的,但我想他決不至於是心胸狹窄之人,何況若是算起來,我父親也屬於太子一派,想必這位榮王殿下也不會為難我。”
闌珊無言以對,也不知葛梅溪是真正無心的口沒遮攔,還是大智若愚。
她隻好笑說:“隻要日後知府大人不怪罪你就是了,那麼公子要去哪裡下榻?”
葛梅溪竟選了距離闌珊家最近的一家客棧,名喚雲來,跟闌珊家隻一街之隔,站在客棧三樓上甚至能看到他們家裡。
闌珊習慣了這位葛衙內的荒唐不羈,就由得他去了。
這日回了家中,同阿沅簡略說了些今日的見聞,提起趙世禛並沒離開反而在縣衙住下之事,阿沅微怔:“這位殿下為何還沒走呢?”
闌珊道:“我也不知,隻猜測,興許他還有彆的所圖。”
阿沅有些不安:“他總不會是衝著你來的?”
“不會,”闌珊笑著搖頭,“我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過場的棋子,如今
事情完了,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他也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阿沅鬆了口氣,又將那盤蝦米芹菜往她跟前推了推:“吃這個,今兒的芹菜很新鮮甘甜。”
闌珊撿了幾隻蝦米乾放在言哥兒碗裡:“言哥兒正長身體,該多吃些。”又叮囑阿沅:“明日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魚買一條熬湯,我看這孩子最近瘦了些。”
阿沅笑道:“你彆總是慣壞了他。”話雖如此,也讓言哥兒多吃些飯,言哥兒在他兩人督促下,吃的肚子滾圓,闌珊看著他圓滾滾的小肚皮,才覺著歡喜。
次日早上,闌珊喝了兩碗粥吃了些清淡小菜,便起身去縣衙點卯。
之前在榮王殿下橫空出世前,她正忙於縣立新學堂的重建一事,圖都畫的差不多,選址也早就定好了的,現在事情忙過,正好可以著手開始。
如果是正式的縣府衙門,自然也有專門的監造部負責,從開始的籌謀,選址,建造等都有專人負責,可太平鎮的監造都是臨時的,底下的這些人手自然可想而知。
不多地方小也有小的好處,身為監造舒闌珊對於選人用人方麵也是成竹在胸,熟悉的很,也早有妥善安排。
眼見日上三竿,闌珊帶了兩個人到了工地選址,就在縣衙後麵的一條街上,原本是兩處荒廢的舊宅子,已經破爛漏雨的,工頭們選了些人手先進行拆除。
闌珊圍著走了一圈,心底的構造圖跟眼前的場地嚴絲合縫地契合了,她十分滿意,又跟工頭等叮囑種種注意事項。
這時身畔塵土飛揚,不時地發出轟然聲響,屋頂的瓦片基本都已經拆除乾淨了,剩下便是大梁柱子等重物。
張工頭拍著胸說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是了,監造隻管放心。這裡有些醃臢,監造不如先回去吧。”
闌珊還未答應,就聽到是葛梅溪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小舒!”
“葛公子你怎麼來了?”闌珊很意外。
葛梅溪大步走到她跟前:“你未免也太勤奮了,我本想跟你一塊兒去衙門,你倒先走了,我趕去衙門,又聽說你出來了,叫我巴巴地好一個追。”
闌珊笑:“我是辦差,你跟著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