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本以為蒙著頭臉讓人瞧不見自己,好歹熬著出了公主府就好了。
直到出了公主府才發現,自己簡直不要太天真。
趙世禛是騎馬來的。
最要命的是,他還不是一個人。
十幾匹健碩的馬匹都停在公主府外頭,等候的眾人一水兒的飛魚服,凜凜然的令人望而生畏,正是被鎮撫司錦衣衛們。
這幅架勢自然不是衝著公主府來的,隻怕是有什麼差事,中途帶了人匆匆地趕來的。
闌珊隻來得及把袖子放下瞟了一眼,卻正好同十幾個漢子大大小小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這陣勢,像極了一群凶惡的狼犬環伺著一隻小白兔。
她嚇得暈眩,忙又用袖子蒙住頭。
“殿、殿下!我、我要上車。”她怕極了,整個人動也不敢動,隻能縮在趙世禛懷裡小聲地要求,窘的簡直要哭了。
從抱起她開始,趙世禛覺著懷中的人輕極了,其實從剛剛把她自溫益卿懷中拉出來就發現,她清瘦了。
本來就不算很胖,居然這麼不懂得保養。
再這樣下去抱她隻怕就要硌手了。
但是他其實是很知道原因的。
且這個原因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本來是想抱著闌珊騎馬走的,可是聽她這樣顫巍巍地求自己,竟有些不忍心。
當下回頭吩咐手底下那些人:“你們先回。”
錦衣衛們把這一幕看的清楚明白,此刻麵麵相覷,有人驚愕,有人皺眉,有人是笑的意味深長,卻一概的不敢異議,隻都抱拳領命,這才翻身上馬,奔雷似的去了。
趙世禛抱了闌珊上車。
闌珊主動要求乘車回去,本來是避羞,外加不至於有很多人虎視眈眈的看著。
可是等趙世禛陪著自己一塊兒在車廂裡坐了,才忽然覺著有些不妥。
“殿下你……”闌珊本能地往車壁上靠了靠,“你不跟他們一塊兒走?”
不等趙世禛回答她又想起來:“啊,飛雪……”
扭身要往車廂門口去看飛雪在哪兒,卻給趙世禛從背後攔腰抱回:“不用管她,她難道不認得回去的路?”
因為清瘦,那腰也纖細的可怕,讓趙世禛生出一種不敢用力的錯覺,免得不小心傷了她。
隻是順勢不動聲色地把人抱在腿上坐著。
闌珊察覺這可怕的情形,還試圖挪開,卻給他張開雙臂,輕輕易易地攏在懷中:“彆動,讓本王看看你的傷。”
當時在公主府內的情形那樣緊張慌亂,她幾乎都不記得自己受過傷。
卻也不知傷的如何,忙坐著不動,任憑趙世禛在臉上打量。
兩個人靠的很近,闌珊起初還呆呆地睜著眼睛,察覺距離他太近的時候就忙閉上了雙眼。殊不知這閉上眼睛的模樣在趙世禛看來,簡直如同一種邀請。
他先是盯著她右邊臉頰上那一道細長的血痕,確認傷的並不算很厲害。就是方才她埋頭在自己懷中的時候把血漬擦開了一些。
趙世禛盯著那點滑開的淡紅色,忽然略低了頭,向著那邊輕輕地親了一下。
闌珊猛然一顫,睜開眼睛將身體後傾。
近一個月不見,雖然清瘦了很多,唯獨雙眼依舊的這樣清澈如明溪,隻是因為給他襲擊了一下,眼神又有些惶恐不安。
趙世禛歎了聲,右手掌在她腦後輕輕地一握,往前微微摟過來。
闌珊抗拒著,螳臂當車似的力氣。
他自是看不到眼裡,反而覺著又好笑又有些可憐可愛,便輕聲道:“彆動。”
眼前那雙色澤嫣紅的唇瓣動了動,到底是隱忍地聽了話。
趙世禛的目光從她的唇上上移,重落在那一處細長的血痕上。
然後輕輕地湊過去,濕潤的帶著唾液的舌尖緩緩慢慢地從血口上舔過。
感覺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像是有人搖動一棵樹,那本來安靜的葉片突如其來的抖了抖。
趙世禛的動作稱得上溫柔,唾液滲透入傷口,稍稍地有些刺痛,這讓闌珊微微縮起了脖子:“殿下?”她似乎想要躲避。
“怕什麼?給你療傷呢。”他一邊低低地說著,鳳眸垂下瞥著她的神情變化,這個姿勢顯得眼尾越發高挑,似是輕薄的調戲:“你不會是……才好了那些疙瘩,又要落一道疤?就這麼跟你的臉過不去?”
闌珊膽怯地看了他一眼:“我家裡有藥。”
趙世禛笑了笑,又端詳了會兒那傷,上麵的血漬都給他舔了去,隻留下很細長的一道痕,就算如此,落在她猶如細白瓷的肌膚上,看著也格外刺眼了。
他的眼前突然又出現溫益卿把她摟在懷中的場景,握在她腦後的手驀地用了幾分力道。
“殿下?”闌珊感覺到後頸忽然一緊,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脖子。
趙世禛忙把手鬆開。
他看了看空空的掌心,說道:“以後……不許跟溫益卿那麼親近。”
闌珊愣了愣,訥訥道:“哪裡跟他親近了。”
“今天還不夠親近?”
“那、那是個意外。”闌珊低頭:“我也不想的。”
她低頭的樣子顯得格外乖巧,明淨的額頭就在眼前,小巧的鼻梁,微翹的紅唇,臉頰的形狀都柔和的恰到好處。
還有因為低頭露出的一抹脖頸,毛茸茸的碎發敷貼的窩著。
趙世禛突然發現自己很愛看闌珊的後頸,而追其原因,興許是因為能看見這幅情形的時候,就是她乖巧地在自己麵前垂首的時候吧。
手指重又撫了上去,有些享受似的在那柔細微溫的頸間摩挲,愛不釋手。
闌珊畢竟還有些不適應:“殿下……”可又不能甩脫他的手。
馬車外傳來路邊行人的說話聲,大概是車到了鬨市。
車廂內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顯得格外的安靜。
闌珊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便抬頭問道:“殿下、是沒事兒了對嗎?”
“嗯。”趙世禛答應了聲。
“那個非樂……”闌珊想起那次去大理寺,他凶狠得意的樣子,此刻便皺眉道:“他到底是什麼人指使的呢,這樣居心險惡,幸而皇上聖明,並沒有讓歹人得逞。”
趙世禛的唇微微一勾,道:“老頭子的心思如海一樣深,有時候連我都猜不透,這種伎倆對他而言自不值一提。”
闌珊又想起雨霽對自己說的,她打量趙世禛的臉色:“殿下你……你莫非……”
“莫非什麼?”
闌珊本想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會平安度過,可是轉念一想,入大理寺是真,夤夜開城門也是真,畢竟都不是小罪名,而且天威難測,趙世禛畢竟隻是個皇子,遇上這種事縱然不慌,也未必就篤定無事,自己若是貿然詢問,倒是有些太過小人之心了。
“沒、沒什麼,隻是想問你,在大理寺的時候,我並未去探望,殿下……可吃苦了嗎?”她還惦記著西窗一副要把她生吃的模樣,當時雖然咬定牙關不肯前去探望,卻也暗暗地擔心著。
趙世禛把她往懷中抱緊了些:“怎麼,心疼本王了?那怎麼不去見我呢?”
“我、我……”抱的太緊了,闌珊身上發熱,隻得轉頭避開他,“因為我知道縱然我去了,我也幫不上什麼。”
所以才想要踏踏實實的,為他做一件事。
趙世禛如何會不知道。
他的心頭蕩漾,再也按捺不住,撫著闌珊的臉,便吻住了那雙令人渴極的唇。
闌珊隻在起初微微一掙,繼而便沒了動作,任由他抱在懷中肆意的親了一陣兒。
直到趙世禛察覺她身子發軟,像是沒了力氣才停了下來。
雖然之前已經有過幾次,闌珊仍是不能適應榮王殿下這猶如狂風驟雨似的親吻方式,害得她總是撐不了一會兒,整個人就開始暈眩,覺著快要窒息而死,或者給吞噬而死。
趙世禛輕輕揉著她的唇,意猶未儘的:“彆的上頭倒是挺機靈的,甚至比萬人都強,怎麼就這上麵毫無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