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她站的方向看出去,那極為輕薄的素紗簡直如同無物,而原本在外間廳內闌珊所坐的位置正對著這繡屏。
想來自己方才在外頭跟龔如梅說話時候,不管什麼都沒有逃過鄭適汝的眼睛。
正在打量,就聽鄭適汝冷哼了聲:“榮王竟然把讓他的人跟著你,也不知是監視,還是怎麼樣。”
闌珊聽了忙回過頭來:“宜爾,小葉是保護我的。”
鄭適汝又道:“那我問你,你跟榮王到底是怎麼回事?”
闌珊心虛地看她一眼,道:“殿下、他救過我多次,我很是感激的……”
“那他就是知道你是女兒身了?”
闌珊的臉微微漲熱:“唔。”
鄭適汝咬了咬唇,雖有滿腹的話,卻知道不能多在此耽擱,時間太久,飛雪當然會懷疑。
她飛快地想了想,便對闌珊道:“過幾天是小滿,按舊例祭蠶神,我也會進宮隨皇後娘娘舉行親蠶禮,吃了中飯就會出宮。朝臣也會在那日放假一天,你找個機會出來……彆帶外頭那人,我派人接你,就到以前我們常去的那個地方,我們好生相處半天。”
闌珊發怔,就見鄭適汝眯起眼睛道:“怎麼?”
“好好好!”闌珊急忙答應。
鄭適汝這才起身:“既然如此,我便先去……”
她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看向闌珊。
闌珊正發呆,鄭適汝卻又快步回來,竟張開手臂將她用力抱緊。
“我……真的很高興,你沒有事。”
隱忍地說了這句後,太子妃才將闌珊鬆開,轉身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地上的花嘴巴喵喵了兩聲,在闌珊腿邊蹭了蹭,終於也跟著鄭適汝離開。
闌珊呆立原地,直到那一人一貓離去,她才回過神來。
慢慢地轉身往外,才轉出繡屏,就見飛雪近在跟前。
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麵,倒是把闌珊嚇了一跳。
飛雪早看出她的眼睛微紅,似乎濕潤,便問道:“舒丞……沒事嗎?”
“啊?沒!沒事。”闌珊急忙回答。
飛雪疑惑地往內看了一眼:“龔小姐呢?”
闌珊咽了口唾沫:“她、她先進去了。咱們也走吧。”
出門上了車,闌珊回想方才跟鄭適汝見麵,百感交集。
飛雪總覺著心裡不踏實,又問:“舒丞,龔小姐到底同你說什麼了?”
自打飛雪跟著她,闌珊幾乎沒有什麼事兒瞞著,今日卻不同。
畢竟鄭適汝不喜外人知道,可龔如梅的事情倒是不用隱瞞,闌珊便把龔如梅的擔心同飛雪說了。
飛雪聽了,倒是有些許了然,原本她還懷疑闌珊為何像是哭過,可是聽她說龔如梅的用意,便隱隱猜測:闌珊可能是因為此事涉及趙世禛,故而情緒複雜的淚落。
“那舒丞答應她了?”尤其是想到那夜富貴的話,飛雪心頭無聲一歎。
闌珊道:“是啊,不管怎麼樣她好不容易開口,找機會是得跟王爺說說的。”
飛雪皺眉。她私心裡當然覺著闌珊不必理會龔如梅,更加不用去跟趙世禛替她解釋什麼。
畢竟趙世禛喜不喜歡龔如梅,跟這個毫無關係。
事實上就算龔小姐清白的跟天上雪一樣,他榮王殿下隻怕也不會瞅一眼。
但飛雪一朝被蛇咬,也生怕自己摻和其中又生出變數,當下隻低了頭。
闌珊見她沉默不語,便試著問:“榮王殿下這幾日還在忙嗎,你可知道?”
飛雪道:“舒丞要見主子嗎?我去打聽一下主子如今在哪裡就是了。”
不多時已經有了消息,原來趙世禛此刻正在宮中。
闌珊聽了便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先回家去吧。”
數日後便到了小滿,非但朝臣休假,學堂裡也給了一天的假期。
闌珊惦記著鄭適汝的叮囑,上午的時候,就特領了言哥兒出去逛了半天街,回到家中便對飛雪說道:“上午走的太多了,很是累乏,下午哪裡也不去,在家裡睡半天。你也不用守著這裡,自己不拘去哪裡消遣消遣。”
飛雪聞言便先自回房中。
闌珊心懷鬼胎的,在房中埋伏了半晌,等阿沅進來後便抓著叮囑道:“要是小葉來問,你隻說我仍睡著。”
阿沅才要跟她說一件事,見她如此鬼祟便問:“你要乾什麼?”
闌珊說道:“回頭我再跟你細說。”說著便開房門,貓腰走了出去。
阿沅有些好笑,又有些擔心,可現在她最擔心的卻不是闌珊,隻得把房門關了,故意咳嗽道:“王大哥,你先不要劈柴,夫君睡著呢。”
自己就去堂屋裡,卻見言哥兒正在認認真真地寫字兒,阿沅走了過去,默默打量了言哥兒半晌,小孩抬頭問:“娘,怎麼了?”
阿沅道:“沒什麼,你寫吧。娘看著。”
言哥兒這才又埋頭寫了起來。
原來前兩天,言哥兒不知為何,總不太喜歡吃飯,阿沅隻擔心他病了,可打量他的氣色,卻明明很好。
幸而今日在家吃的還算正常。方才阿沅想跟闌珊說的也正是這件事,隻是見她著急忙慌的,又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沒有說。
隻說闌珊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溜了出去,略站片刻,果然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趕車的車夫道:“是舒丞麼?快請上車。”
闌珊急忙爬上車去,那馬車不做停留,直奔過街頭便拐了彎。
車子在巷中轉來轉去,弄的闌珊頭都暈了,期間還換了一輛車,又拐了起來。
闌珊歎為觀止,正有些暈車,那馬車總算停下,闌珊撩開簾子瞧了眼,果然正是昔年自己在此讀過書的女學。
近幾年,這學校因老舊需要修繕,便把學生遷到了另一處新地址,如今已經荒廢了一年多了。
闌珊跳下車,角門處有個清秀的小廝打扮的跑了來,手中撐著一把傘,忙不迭迎著闌珊進內。闌珊腳不點地的到了院子裡,那小廝道:“主子叫往前走,到那棵老櫻樹那邊彙合。”
一開口才聽出原來是個女孩子,她並不陪著闌珊,隻留在原地把門關了起來。
闌珊聽是櫻樹,就知道是之前救下花嘴巴的那棵老櫻了,當下便往前而行。
這學堂雖荒廢下來,內裡倒是還乾淨,院子裡也並沒有就荒草叢生,像是有人定期打掃。闌珊且看且行,心裡倒是生出些許懷念之意。
遠遠地看到那棵櫻樹,卻見樹上嫩葉簇簇,還有未曾凋零的殘花點綴枝頭,隨風掠過,有花瓣零零散散地飄落。樹底下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身著便服的鄭適汝。
不著宮裝,如此的鄭適汝看著就更眼熟了。
闌珊心中一陣歡喜湧動,就如同仍舊是昔日的那兩個讀書少女似的,邁步往那邊小跑過去:“宜爾!”
鄭適汝回頭,卻見闌珊一手撩著袍子,一手向著自己招呼,正奔了過來,恍惚中竟像是個麵容俊美的靈秀少年。
她一怔之下,啞然失笑,便靜靜地看著闌珊跑到跟前。
彼此照麵,闌珊笑道:“我是不是該參見娘娘啊?”
鄭適汝歎道:“你這副模樣,怪道當初會傳出跟華珍的緋聞……我今日跟你在這裡見麵,要給人瞧在眼裡,連我也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她本半是玩笑,闌珊聽了卻有些緊張:“啊?那、那怎麼辦?”
鄭適汝笑道:“你來。”
她握著闌珊的手,領著她從櫻樹下的台階拾級而上,推開房門。
這本是一件午休的臥房,竟也收拾的很是整潔明淨。闌珊詫異道:“不是荒廢了嗎,怎麼看著像是有人住。”
鄭適汝淡淡道:“我吩咐了人,過一陣子就來打掃清理,才不至於一派狼藉。”
“你為何要叫人打掃?”闌珊好奇。
鄭適汝卻不回答,隻打開櫃子,看了半晌,點頭道:“幸好他們沒動過。”
她舉手,竟從裡頭捧出了一套衣裙:“你來換上。”
闌珊定睛一看,卻竟是一套女裝:“這……”
她自從逃出京城,改扮男子後就再沒穿過女裝,如今見了,竟有無措之感。
鄭適汝笑道:“怎麼了?不會穿了嗎?那就讓我來伺候你便是了。”
闌珊的臉上又有些熱:“非要穿嗎?”
鄭適汝笑說:“如此就算給人瞧見,兩個女子,那也傳不出什麼來呀,你若實在不願意就算了。”
闌珊忙道:“我願意我願意!”
當下便解開外袍,摘下帽子,鄭適汝抖開下裙,親自給她係了,闌珊雖然習慣了阿沅如此服侍自己,可鄭適汝畢竟是堂堂太子妃,一時道:“我自己來就行!”
鄭適汝笑道:“累不著我。”
隻是在給她係裙帶的時候,鄭適汝停了停,皺眉道:“身量是長了很多,怎麼腰圍反而沒長多少?必然是因為一直操勞奔波……”
闌珊怕她擔心,忙道:“雖然腰沒長,可卻沉了很多呢,有肉,有肉的。”
鄭適汝才有些感傷,聞言竟破涕為笑:“你夠了!”
不多時穿好了衣裳,鄭適汝又給她把頭發簡單地梳理起來,端詳片刻,又從自己發端摘了一朵絹花給她簪在鬢邊。
她歪頭看著闌珊,卻見她雖然不施脂粉,但卻難掩天生絕色,如此簡簡單單的裝扮,卻似清水出芙蓉般,透著令人心悸的美麗。
鄭適汝不由歎道:“卻是比先前更好看了。”
闌珊卻因為多年不穿女裝,突然換了這個,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放,自覺怪異的很,恨不得立刻換回去。
鄭適汝卻突然又問道:“榮王……也見過你這樣打扮嗎?”
猝不及防聽了這句,闌珊的臉莫名漲紅了:“當然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小趙:哼!待會兒本王就看見了~(擦口水)
小舒:不要~~
小趙:哈哈哈
小溫:這是什麼猖狂的笑聲
小鄭:就是說,聽著就叫人不爽
小趙:兩個挖牆腳的,本王爽才是真的爽~
這裡是有愛的二更君~
會儘量爭取三更,一般是九點半之前,大家不要等太久,早點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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