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記不清了,越想隻會越崩潰。
許清然聽到壓抑到極致的哭腔從自己口中迸發出來,卻細微到幾不可聞,就像她本人一樣無力,終於忍不住爆發:“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到?為什麼我會這麼廢物?!”
謝敘白看著瘋狂擦眼淚的許清然,一愣,猛然發現自己誤會了一件事。
初見嚴嶽等人,他見這群人身上帶著刀口舔血的凶惡氣息,隊內遵循弱肉強食的潛規則,毫無顧慮地對無辜人出手,便以為玩家類似於雇傭兵,是唯利是圖的亡命之徒。
可許清然的話和反應,打破了他的這一個觀點。
她說她不願意過這種生活,他們大部分人都是被迫的。
且有很大可能,許清然的家人全都因此喪命,不然她一個渴望安寧的人,不會冒著危險流浪奔波,還要自責自己無能為力。
“玩家”、“遊戲”、“副本”。
對腦洞大開的現代人來說,隻需要幾個關鍵詞,分分鐘就能聯想到一係列故事內容。
可不等謝敘白往深處細想,腦袋猝然開始作痛,痛感遠比第二次還要洶湧強烈。
仿佛無名的力量在警告他,這不是他現在能認知的“知識”!
在這緊要關頭,謝敘白隻能克製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回頭見許清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慌忙地下床拿紙巾。
“乖,不哭了。”他柔聲安慰。
在大哭一頓發泄完之後,許清然忽然感覺到一陣難以抵抗的疲憊,困得睜不開眼睛。
不止是安神藥在發揮作用。
作為洗牌後的新玩家,她沒有老玩家的抗壓能力,進副本以來一直繃緊神經,身體早已在搖搖欲墜的邊緣。
眼皮合上前,她深情地看向謝敘白,目光渙散悲悸,似乎想要透過青年的身體,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我想回家……”女生輕聲呢喃。
拋開謝敘白的作弊能力不談,許清然其實沒有透露什麼信息。
她說的那些話,套在任何一個家庭突逢變故的人身上,都適用。
不管謝敘白對她有多好,不管她對謝敘白有多心動,也不管副本規則對她這樣的新人有多殘忍。
她始終堅定地站在人類這邊。
“……”謝敘白垂眸不語,將倒在床邊的女生抱上床,給她仔細地掖好被子。
陰魂們隨後出現,碰了碰他的手指。
謝敘白回神,環顧滿屋子的黃色符籙,想起來問:“這些符紙不會對你們造成影響?”
陰魂們很是不屑地上下晃動,這種威力的符紙怎麼可能傷得到它們?
謝敘白便安了心,拍拍它們的腦袋:“你們找到了什麼?帶我去吧。”
他之前吩咐陰魂們不要輕舉妄動,這時候突然來找他,應該有什麼重要發現。
屋外雷聲大作,粗長的銀白閃電若遊蛇一樣穿梭在雲層中,烏雲擠壓天空,黑壓壓的不見光亮。
但細看才知道,那烏雲竟是由密密麻麻的怨魂組成的。而那不間斷的雷鳴和閃電,自然是玩家們使出的攻擊招數。
雙方打得不可開交,依舊是玩家占據上風。
可和白天的戰鬥比起來,他們明顯要吃力很多。
不是玩家變弱了,是這些怨魂的力量得到了增強,仿佛在給玩家敲響死亡倒計時。
發現這一點的玩家同樣慌張:“副本在提高難度!”
“可惡,明明還不到第三天,難道是因為我們提前觸發了隱藏劇情?”
玩家自顧不暇,沒有注意到底下的謝敘白。後者借助屠宰場的建築隱蔽身形,一路來到廠房的背後。
這裡更加荒涼,地上全是碎石子,連雜草都很少看見。有一座枯井,可是很久沒用,石磚上長滿青苔,裡麵的井水早已乾涸,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
謝敘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光照入深井,除了石頭就是土,仍然沒有看到需要注意的東西。
見陰魂們一直在枯井周圍徘徊,他沒有多猶豫,拿起捆在木桶上的繩子,用力一扯試了試結實程度,對其中一道陰魂說:“你留在這裡警戒,幫我看有沒有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