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解不開的死結(2 / 2)

一間土坯房 再彆流年 3203 字 2個月前

見瀅馨再次平靜下來,我說睡吧,不早了,明天還得趕早下地。瀅馨淡淡一笑回答,真得好好睡覺了,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過好覺了,每夜都醒。

瀅馨說的我何嘗不清楚。從她拒絕陳東升的那夜起,我的睡眠就變得很輕,她稍一翻身我就會醒,但還得假裝睡著,要不她會對攪擾到了我而自責。

這時與瀅馨頭頂頭躺著的我,就能聽到她捂著頭的抽泣。她儘量壓製著,但也常常壓不住,我的床也會在變大的抽泣中,微微抖起來。

我對每夜都要煎熬她,不能不擔著心。小時候就聽大人說,淚流得過多會把人身體裡的養分流空,尤其夜晚時的流,比白天更要厲害。

她不是林黛玉,天亮後,她還得下地乾很累的活,我怕她強撐著的身體垮下來。

當然,我跟瀅馨一樣的缺覺,每天下地前總是感到倦乏。瀅馨的倦乏,自然要比我的程度大得多。她不僅要忍受著煎熬,同時還流著淚。

但是,一下到地裡被山間的風一吹,乾勁又都會重來,倦乏一掃而光,活乾得也得手順暢,沒有出現過被集體落到後麵的情況。

我倆都在削瘦,雖然瀅馨嘴上沒說,但她的眼睛總向我表示歉疚,這讓我心裡很酸疼。我能理解瀅馨的表示,但我不能接受。

我倆是同類人,她今天的遭遇,可能明天就會落到我的身上。我們不信命,我們隻願意相信我們的選擇。我們也能選擇,並對所謂命裡的安排,有很強的抵觸情緒。

但是,當一種安排真的降臨後,我們繞不開、躲不過,也不管是不是命裡的安排,都得服從,隨形就勢,福禍難料。

陳東升仍舊關心著瀅馨,自己的活乾完後,仍少不了去幫著瀅馨,但是不再追著瀅馨明確對象關係。這時,點裡的知青幾乎都由當初的不理解,轉變到同情。

秦豫姐對我說,大家越來越迷惑,以前不用想就能明明白白、分清立場的事,現在越想越沒了頭緒,沒了本末,對錯混在了一起,搞得人心煩意亂,就想跑到人多的地方,見誰罵誰。

私下裡,大家議論出這樣的結果:怎麼就不行,這是兩個人的私事,他們憑什麼管。尤其陳東升對公社來人說的那句話:我對她有感情。對大家的震動不小。其實說喜歡已經夠重了,說有感情簡直就是重於泰山。

然而,牢騷歸牢騷,發過一通後,誰都拿不出有用的主意,可以去試的方法更是拿不出來,也就不得不回到原路上去:一個是紅透了的工人家庭,一個是黑到底的資本家家庭,怎麼可能呢。有意用紅加黑與形勢對抗,那可是自取滅亡。

但是在一塊地裡、一個飯棚下,同時看到兩個人後,心裡又會認定:倆人誰都離不開誰。但是離不開又走不到一起,永遠這樣下去嗎?如果這個死結誰都解不開,倆人往後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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