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
跨門添茶的阿懷姨,在撞見這一幕後,匆忙進廳,攔下周老太欲將再繼續迸發出來的話。
不斷地朝周老太使著眼色。
暗示:要她消氣,要顧念著周赫還在這宅子裡。
周老太凝神,接住阿懷姨的勸阻後,也漸漸緩回過理智。
見周老太平複,阿懷姨淡聲解釋,“寧二小姐,老太太的意思是,赫兒少爺如今身上還帶著傷。”
她來回於兩人之間添茶,“老太太是心疼孫子,又不能乾涉你們工作的自由,出口嚴厲了點,彆往心裡去。”
寧幼恩抬眸,似懂非懂地點頭。
“周奶奶,是我考慮不當,沒顧及到周赫哥的身體。”
女孩口氣嬌軟,是知錯的態度。
周老太默了默,緩聲試探,“是要參加墨爾本交換生的比賽?”
這件事,寧幼琳那晚艾艾自憐的時候,同她提起過。
說寧幼恩就是揪著這借口,一直糾纏周赫的。
寧幼恩聽言,詫然過幾秒。
抿唇,如實接話,“是,周奶奶,還有半個月。”
周老太眉目含霜,深深凝望。
女孩兒長相清純,眉眼間更是小女生的懵懂青澀。
如此一張乾淨,清澈的麵龐,私底下卻偏偏藏了另一副麵孔。
背棄倫理,害人害己。
周老太撤回眸光,太陽穴怒得凸凸直跳。
好半晌,她意味深長地落下一語,“去意大利求學那比墨爾本好,你要是想攀高峰,奶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老太太。”
話音擲地。
動蕩了不止寧幼恩一人的心,還有立在一旁,揉她手背放鬆的阿懷姨。
那一紙捅破,下麵皆是洶洶燃燒的烈火。
阿懷姨心疼婆孫倆。
生怕又像那晚,冰刃相見。
血氣方剛的情愫,哪裡是能輕易被割舍分開的。
想繼續勸阻,卻被周老太接下去的話,吞咽回去。
“阿懷啊,你就讓我一次性的說個痛快,憋著,我身體難受,心更難受。”
阿懷姨無聲,鬆開手,退到椅背後。
主仆異樣的狀態,再度令寧幼恩心驚。
周老太朝她尋來的目光,清晰可見。
那裡麵藏著厭,還夾著怒,是不好的預感。
心咯噔了下,寧幼恩不由攏了下手指,顫音接話,“我不太明白周奶奶的意思。”
周老太輕哼。
內廳的氣氛,凝重起來。
又聽她涼涼開腔,心平氣和,“赫兒是周家的獨子,命根,一生榮華,受人仰慕。
誰能無過,誰又能沒有年少輕狂時的失分寸。”
周老太話中有話。
這個誰,指周赫,也指示著寧幼恩。
她的呼吸艱難了起來,絞緊的十指用力,骨節捏得深紅。
周老太又揚聲反問她,“幼恩,你說奶奶,說得對不對?”
寧幼恩無措。
總總跡象表明,周老太,她發現了。
夜幕,開始一點一滴地侵蝕降臨。
內廳外的院子,活生生割裂成兩半。
一半昏黃,一半已是黑暗。
赤裸得如她同周赫,不能在陽光下攤開,掩在深夜,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