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奏疏,隆德帝麵沉似水地閱讀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的臉色逐漸變得愕然,然後是不解,再是憤怒,到最後是一種陰沉如水的冷漠。
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趙元貞的奏疏上將白雲寺作惡之事陳述了一番,並且提及在寺中查出多少財產……
銀一百五十萬兩,財寶不計;各種糧米,約有兩萬三千石;田土地契,共計一萬四千多畝;武裝了的僧兵,一千五百六十人;還有其名下占股的商行、工坊、酒樓等等……
奏疏中說,白雲寺仗著宗教不用繳納稅賦之便,侵占貧民的田畝,迫使他們投身到白雲寺名下當佃戶;
還有一點,便是提及了白雲寺與鎮北省的幾大商行聯合,出動僧兵擔任鏢師,幫助他們走私鹽鐵等物往塞外壯大胡人勢力;
總而言之,白雲寺的那些齷齪勾當,幾乎都讓趙元貞給寫了出來。
但這種一麵之詞,隆德帝一般是不會相信的,可趙元貞最後說得明明白白——
自白雲寺繳獲的一百五十萬兩贓款以及財寶,即日便派兵押解自京師交付父皇處理;糧草暫時扣下,望父皇垂憐練兵不易,留作軍資;田土地契乃屯田練兵之必須,也希望父皇高抬貴手……
看到這裡的時候,隆德帝的呼吸都不由變得急促了起來!
一百五十萬兩!
這可是足足一百五十萬兩啊!
加上那些財寶,怕是直逼兩百萬兩!
這兩百萬兩,都夠他支出遼遠邊軍的軍餉了。
而國師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見皇帝的臉色一陣陣變幻,還以為是趙元貞上的奏疏又寫了什麼過分的內容,惹得皇帝不開心了。
“陛下,臣覺得,還是要給三殿下多點懲罰,如此,方能安天下人之心!”國師緩緩地說道。
隆德帝放下奏疏,猛然抬起頭來,眯著雙眼,冷冷看著國師。
在看完趙元貞的這封奏疏之後,他對這位國師的好感,一下就跌入穀底了!
一個區區白雲寺而已,居然斂財百萬之巨,更侵占去了上萬畝良田,可想而知,這些年來,讓大炎少收了多少稅賦?!
那白雲寺的不是好人,這為白雲寺說話的國師,又能是什麼好人呢?
隆德帝並不昏聵,也不無能,隻是有些時候太過優柔寡斷,再加上文臣勢大,經常蒙蔽他的視聽,這才讓他做出了許多錯誤決斷。
國師注意到了隆德帝神色和態度上的變化,心裡不由一寒。
這趙元貞的第二封奏疏裡寫了什麼?居然讓隆德帝的態度一下改變得這麼大?
隆德帝暗想:“天下烏鴉一般黑,這白雲寺黑成這樣,彆的宗門怕也好不到哪裡去!之前,朕還篤信佛教,現在看來,真是可笑!”
他的眼神逐漸泛起了一絲絲殺氣,如今,他缺錢缺瘋了!
趙元貞剿了白雲寺,搞到一百五十萬兩銀和財寶不計,這讓他感覺生財有道。
最近幾年,各方軍餉已經快要把他逼瘋了,不得不一次次將稅賦加派到老百姓的頭上!而現在,他突然發現,有那麼一批人,不繳納稅賦不說,竟還侵占平民百姓的良田,逼他們賣出田土到名下來,然後又雇他們當佃戶以剝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