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越長公主沒銀子還想包下萬賀樓的事,便傳遍了京城,這個消息讓大啟百姓對南越那位長公主更加沒好感了。
甚至有不少人大老遠跑到萬賀樓來吃飯,就是為了順帶看一眼萬賀樓門口新帖的那張南越人與蚊蠅不得入內的大字。
一時之間,萬賀樓的生意也被帶動的更加火爆。
而斜對麵的雲上樓,雖然自從萬賀樓開起來後,生意就受了很大的影響,但依舊有不少人願意送上門去當冤大頭。
但那些懷著目的甘願去雲上樓當冤大頭的人,現在也是除非必要才去雲上樓,平時光顧最多的酒樓卻是萬賀樓。
更有那些當初被謝彥和玄崇坑了不少銀子的達官顯貴,一邊對謝彥懷恨在心,一邊又時常讓下人去萬賀樓訂一桌菜拿回去吃。
這送上門的銀子,謝彥自然不會拒之門外。
念月自那日離開萬賀樓後,也沒有回驛館,而是直接住進了斜對麵的雲上樓。
因為念月想包萬賀樓卻不想付銀子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為此魏相的人還參了謝彥一本,說他不顧大局,眼中隻有私利,如今得罪了南越長公主,將來若是南越再挑起戰爭,必須由謝彥來承擔這個責任。
玄崇卻當著百官的麵道:“朕倒覺得謝愛卿這次做得好,大啟和南越的仇本就無解,南越使團這次來大啟,更是半點誠意全無,既然如此,還需要和他們講什麼道理。另外南越若要真想再次挑起戰爭,即便把他們供起來也無用,既然如此,大啟為何還要對一個戰敗國委曲求全!”
在場的大部分官員無疑都讚同玄崇說的,在像單明遠和韓泰這些是非分明的官員看來,南越那些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你越把他們當回事,他們就會越往你的頭上爬。如今他們都被沈將軍帶著大啟將士打敗了,都還不肯消停,這樣的人,謝大人有什麼必要慣著他們。
而且上次念月在西川時,就給西川皇宮和西川驛館招了一批毒蛇,這次她費那麼大勁想住進萬賀樓,誰知她懷了什麼心思。
萬賀樓可是酒樓,但凡念月在裡麵動些手腳,簡直防不勝防,謝大人除非腦子壞了,才會讓這種人住進去。
不過單明遠他們覺得參謝彥的那些人居心更加叵測,即便他們內部再怎麼不合,也不該因為南越的事來參謝彥,除非是謝彥動了某些人的利益。
不知為何,單明遠等人突然想到了和萬賀樓有著競爭關係的雲上樓。
雖然雲上樓的幕後東家一直是個謎,但以雲上樓的那些逆天操作來看,有那麼大勢力的,京城也就那麼幾位,真不算難猜。
原本以那幾位的勢力,想要搞跨謝彥,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隻可惜現在謝彥已經和沈金戈破鏡重圓了,也相當於間接和皇上捆到了一起。
再加上謝彥自身如今在大啟百姓心中的地位,那些人想要再搞跨他,已經沒那麼容易了,除非他們能有本事將沈金戈和皇上也一起搞垮。
最終謝彥被參這件事,被玄崇當場就駁回了。
正月十四那日,京城依舊下著漫天大雪,但街道上卻比過節還熱鬨,街上各家店鋪的夥計,把準備明日元宵節才掛上的彩色燈籠,都提前掛了出來。
街道兩旁站滿了手裡拿著各種吃食和禮物的百姓,他們之所以冒著大雪站在這裡,是在等拯救了大啟的英雄回家。
上一次沈金戈帶著部下回京時,因為提前了好幾日,不止玄崇沒有準備,就連京城百姓都毫無準備。
再加上沈金戈在大街上把謝彥給綁了回去,這直接把百姓們的注意力給岔開了,大家都在想著他們夫妻倆是否能破鏡重圓,卻忘了用最熱烈的方式迎接拯救了大啟的英雄凱旋而歸了。
所以這一次,在得到沈金戈要從北狄邊境回來的具體日子後,京城百姓自然不會再錯過這個機會,所以大家和謝彥一樣,早早就在做準備了。
至於謝彥在準備什麼,他除了在萬賀樓備下了數桌給回京將士們接風洗塵的宴席,還有等著被人再次踹了的心理建樹。
雖然謝彥一直覺得,他和沈金戈之間,絕對沒可能真的破鏡重圓,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其實沈金戈的外貌,完完全全長在他的審美上的,沈金戈是他穿到這個陌生時代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讓他兩世以來隻一眼就被驚豔的人。
撇開外貌,沈金戈那種舍身忘己,心懷天下的胸襟,以及那驚世的軍事才華和殺伐果決,也是讓謝彥由衷敬佩和仰慕的地方。
這可能也是為什麼每次沈金戈或是玄崇說,等她一從北狄回來就會和他解除約定,而讓謝彥生氣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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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沈金戈回京,沒有提前也沒有推後,帶著一隊人馬準時抵達了京城。
謝彥站在城門口,和馬上的沈金戈遙遙相望,沈金戈身著銀色鎧甲,外麵還著一件黑色獸皮製成的大氅,坐下是一匹健壯高大毛色黑亮的黑馬。
這次沈金戈回京,沒有灰頭土臉,鎧甲上也不再鏽跡斑斑,她身上那身銀色鎧甲謝彥認得,還是他上次在沈金戈離開京城前,給她準備的。
謝彥當時的想法是,絕對不能讓他們的大啟第一女戰神,一直穿著一身鏽跡斑斑的盔甲示人,那樣太有損她和大啟的威嚴了。
不過他怕沈金戈會多想,所以並沒有當麵給她,隻是將其裝在了自己給她準備的那些東西一起。
本來謝彥以為沈金戈不會穿,沒想到她竟然穿著它回京了,這讓謝彥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隻是當他目光掃到與沈金戈並肩騎在馬上,一個同樣穿著一件黑色大氅的男人時,原本柔和的眉眼,不覺變得有些淩厲起來。
那個男的五官立體,高鼻鷹眼,身形魁梧,身上有著類似玄崇的上位者的威嚴,不過他那長相還披散著的發型,一看就不是大啟人,謝彥猜他應該是北狄那位據說要和沈金戈一同來京的北狄太子。
謝彥不得不承認,這個男的,不是,這個北狄太子和玄崇算是同類型的人,都是天生自帶光環的那種。
而沈金戈身上,明顯也有著和他們相同的特質,所以當沈金戈和北狄太子並肩騎在同樣是黑色的馬上,還穿著同樣的黑色大氅時,莫名覺得兩人竟有那麼一點點的般配。
此情此景,讓謝彥心裡不覺有些泛酸,他壓下心裡的酸氣,朝沈金戈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恭迎沈將軍和眾將士回京!”
之後他才對同樣在馬上坐著的北狄太子道:“歡迎太子殿下親臨我大啟!”
坐在馬上的北狄太子看著官服外披著白色裘衣,俊美的不似凡間男子的男子,原本舒展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他也朝謝彥拱了拱手,算是回應。
而沈金戈不知又是要演那出,突然下馬走到謝彥身邊,一把抓起他的手摸了摸,隨後聲音有些不悅道:
“這麼大的雪,月之怎麼穿得這般少,這一遭回去,怕是又要病了。”
沈金戈說罷,直接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到了謝彥身上。
原本就穿得有些多的謝彥,如今再加上這麼重的一件大氅,實在累的夠嗆,不過他也沒有甩開這有些沉重的負擔,隻是壓低聲對沈金戈道:
“沈將軍這是又要利用本官陪你演戲?”
沈金戈倒也坦蕩,同樣低聲道:“嗯,有勞謝大人了,回去定當厚謝!”
謝彥點了點頭,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手也改成反握住沈金戈的手,摸了一會後,才又把身上的那件黑色大氅拿下,又重新披回沈金戈的身上。
“天寒地凍,娘子若是凍病了,為夫一樣會心疼的。”
北狄太子坐在馬背上,看著相互關心又及其般配的兩人,眉頭不覺皺的更緊了。
沈金戈見戲演的差不多了,也不好叫其他人在這冰天雪地裡陪她一起演戲,於是和謝彥各自上馬,隨後一行人便入了城。
“啊啊啊,是沈將軍他們回來了,恭迎英雄平安回家!”
沈金戈他們才一進城,就有不少少年人扯著嗓子激動的大叫道。
隨後就是各種感謝和讚美之詞不絕於耳,很少笑的沈金戈,在這一刻,也不覺露出笑容。
戰場上的殘酷慘烈,傷痛死彆,以及雙親和全家不明不白的死去或是消失所帶來的痛苦和煎熬,在此刻得到了片刻的慰藉,她抬起手,和街道兩邊的人揮手致謝。
而跟在她身後的羅山他們,手都快揮出殘影來了,還得不時被衝過來的熱情百姓塞上一籃子東西。
羅山他們本來不願收,還是沈金戈示意他們收下,不過也隻是象征性的收了一些吃食,不然等他們走到宮門口,根本就拿不下那麼多的東西。
謝彥帶來的禮部同僚和北狄使團,這次倒是沾了沈金戈他們的光,又感受了一把百姓熱情如火的歡迎儀式。
玄崇依舊帶著鐵蛋和百官,在宮門口迎接了沈金戈他們,而北狄使團,則在半道上,就被謝彥派人送去了驛館。
本來玄崇是打算親自帶著鐵蛋去城門口接沈金戈的,但他是皇上,即便是隻到城門口,都不知要麻煩多少人,還有各種清場,而且今天京城百姓都想要迎接他們的英雄歸來,因此玄崇就決定不去驚擾他們了,因此才帶著鐵蛋和百官在宮門口等。
“沈將軍和各位將士一路辛勞,朕敬諸位一杯我大啟的國酒西風烈。”
聞言的謝彥明顯一愣,他竟不知,西風烈已經變成大啟的國酒了,不覺看向玄崇。
玄崇卻沒看他,而是讓人給沈金戈和她的部下,一人滿上一杯西風烈。
本來羅山等人還心說,這麼小一杯,哪裡能喝得過癮,直到一杯下肚,方知這西風烈,確實夠烈,不由又驚又喜。
就連一向淡定的沈金戈,也有些驚訝的看向玄崇。
玄崇笑道:“此酒說來話長,沈將軍和諸位先隨朕入宮,朕再同你們慢慢說。”
玄崇說罷拍了拍沈金戈的肩,然後把鐵蛋交到了她手裡,讓她隨自己一同進宮。
現在有百官在,沈金戈怕玄崇因自己一家破例太多總被人詬病,因此抱起鐵蛋後,腳步稍頓,慢了玄崇幾步,跟在他身後進了宮。
就在玄崇接待沈金戈等人之時,京城的雲上樓,二樓臨街的那一麵窗口位置,坐著一男一女,那個男的顯然就是才剛到京城的北狄太子。
至於那個女子,則是一直住在雲上樓的念月,兩人此時的目光,都在看著斜對麵萬賀樓的方向。
“看來沈將軍確實沒有誇大其辭,短短幾年時間,沒想到大啟就已經能人輩出,不僅配製出了火藥,就連異常珍貴的琉璃,如今卻被一個酒樓拿來隨意裝點門窗。”
念月莞爾一笑:“殿下不知,這還隻是表麵,萬賀樓裡麵,那才真是真正讓人大開眼界,仙宮也不過如此了。”
北狄太子聞言道:“哦,是嗎,那本宮可得抽空去看看。”
念月在北狄太子麵前,似乎並未打算掩飾自己的貪欲,隻聽她道:“看自然是要看的,就怕殿下看了後,就再也移不開眼了,就像我這般,雖然在這大啟受儘冷遇,但也還是不想就這麼離開。”
北狄太子似乎也並不覺她的話有什麼不妥,他問念月:“那不知念月公主準備如何,是設計嫁給大啟皇帝,還是繼續讓南越和大啟打下去,用武力來奪下大啟?”
念月聞言一改在彆人麵前的囂張跋扈,很理智的道:“打?以如今大啟的情況,再想打談何容易。”
“那公主是準備選擇前者一勞永逸了?”
念月道:“殿下說的兩個法子,我都不會用,但也不會就這麼放棄,南越自有自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