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遲升職了。
他剛進霍氏集團不久,獲得霍斯言賞識,霍斯言親手將他提拔到高層保鏢層,並點名讓陳遲當他的保鏢。
霍斯言的保鏢,年薪百萬打底,更彆提獎金等一係列隱形福利。
所有人都說陳遲走了大運。
陳遲本人也這麼認為。
陳遲根本沒有想過他能成為霍斯言的保鏢,他原本的計劃是,他認真工作、完成任務、表現出絕對忠誠,也許會有一些經理之類的管理人員會看中他。
總裁助理和陳遲說這個消息時,他像被餡餅砸暈,足足五分鐘,都沒有緩過神。
總助對他說:“不過你現在還有許多方麵需要彌補,霍總的保鏢多數是M國政.要保護學院出身,接受過全方位的培訓。身為總裁的保鏢,保護總裁是基本。你還要學習多項語言與禮儀,RPG會用嗎?”
陳遲聽都沒聽過。
老實巴交的臉上湧現窘迫與焦急:“我可以學。”
這可不是臨時抱佛腳能學來的。
總助沒有多言,他搬來一疊厚重的專業書籍:“這是相關的專業書籍,你慢慢看、慢慢學。特彆是英文,下周霍總要去迪拜談一筆很重要的項目。中東特彆動蕩,時常發生武.裝襲擊,你提前做好準備,安保人員需要隨身帶槍。”
當然,陳遲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他們也不敢給佩。
陳遲晚上加班培訓。
吃晚餐時,趁著休息時間,他給虞藻回了語音,又打了個電話。
“小藻,晚上吃了嗎?”陳遲輕聲說,“鐘師傅馬上要回去,今天晚飯是鐘師傅的同事幫忙做的,合你胃口嗎?”
廚房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齊煜明正在洗碗。
陳遲這份工作待遇好,雙休、朝九晚六,他原本可以和虞藻一起吃晚飯,晚飯後還能帶虞藻四處逛逛解悶。
卻沒料到他的工作變動。
陳遲給虞藻點了餐,對方送餐上門。
虞藻的晚飯是和齊煜明一起吃的,他本來就吃不完這麼多,齊煜明來蹭了個飯,順便拿出親手熬成的補湯。
“挺好吃的。”
虞藻坐在沙發上,晃蕩著一雙白生生的腿,“你升職啦?怎麼這麼快,那你現在是不是很忙。”
“是啊,特彆忙。可能周末都不能休息,得去公司安排的培訓機構裡上課。”
“周末也要加班?”
陳遲解釋:“我不會的東西比較多。”
他又說,“霍總真是個好人,我什麼都不會,他也不嫌棄我,反而給我安排了很多課。他這麼器重我,我該學會感恩,不能白拿他的薪水。”
遇到一個好上司不容易。
陳遲之前做過許多工作,老板拖欠工資是家常便飯,他曾經和朋友在工地上做過一段時間的活兒,他是兼職工,做了兩天就走,錢是拿了。
他朋友運氣就沒這麼好了,至今還在討工資,但連包工頭
的人都找不著。
虞藻的神色微妙。
他在霍斯言的辦公室換了一身新衣服,之後也沒有繼續找陳遲??[,而是被霍斯言帶去兜風。
不過也確實沒做什麼,他們交換了聯係方式。
霍斯言原本想送他回家,但他很有戒心,隻讓霍斯言把他送到某個商區附近,隨後自己打車回家。
虞藻沒跟陳遲說後續的事。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和陳遲說。
長時間的沉默,讓陳遲誤以為虞藻不開心了。他忙道:“小藻,雖然我現在忙起來了,但我還會跟你繼續報備日常,有空就會陪你,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
虞藻才不會一個人。
他摸了摸身邊的耶耶,輕哼一聲。
他還有耶耶。
洗完碗的齊煜明,摘下身上的圍裙、掛在一邊,聽到客廳的男聲。
他在心底默默回複,放心吧陳哥,我會幫忙排解小藻哥哥的寂寞。
虞藻:“那你先忙吧,我要看電視了。”
他喜歡的綜藝節目開播,他正打算聽呢。
“等等。”陳遲打斷道,“小藻,你想不想念書?”
“念書?”
“對。我聽我同事他們聊天,京州有個特殊學校特彆好,如果你想念書的話,我們去那裡念。”
鄉下設施一般、教育條件也一般,加上虞藻生得漂亮,很容易惹來一些好色的單身漢的覬覦。
虞家二老將虞藻看得很緊,生怕他被壞人盯上。
虞藻小時候倒是去學校裡旁聽過,但他不喜歡學校。
他總覺得有人盯著他不放。
他去哪裡都被看,四麵八方的目光,讓他十分不適。
虞藻以為他們看不起他、覺得他奇怪,於是悶悶不樂地回了家,吃飯時小臉蔫了吧唧。
二老以為他受了欺負,不讓他去學校裡上課,老人家不懂品牌,隻知道要給他買最好的,於是托了層層關係,給他買了所謂的進口收音機和學習機。
等周末再帶他去小鎮上的輔導班,陪他上課。
下課後,再帶著他去夜市買些零嘴與小玩意兒。
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原本陳遲也覺得這樣很好,但進入大城市後,他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麼優越的條件。
為特殊人員建的學校,裡麵的設備都是為少數群體服務的,裡麵的人也都是同樣的人,虞藻上學後,不用擔心受到不一樣的目光。
陳遲想讓虞藻讀書、學習、接受好的教育,也不是因為彆的。
而是彆人家小朋友有的,他家小藻也要有。
陳遲道:“小藻你先想想,如果你想念書的話,等之後我工作稍微空閒一點,我們去報班。我陪你一起上學,好不好?”
虞藻小聲嘀咕:“那先讓我想想……”
虞藻膽小,但又對世界充滿好奇心,讓他嘗試新事物,必然需要一番心理建設。
陳遲說了聲“好”,又笑著問:“小藻,今晚我要很晚回來,你洗澡摔倒怎麼辦?”
虞藻哼一聲:“我才不會摔倒。”
他從小臉皮薄,早早地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爺爺奶奶想幫他。
他都不肯,要自己來。
和陳遲認識後,反而成了走路要抱、洗澡也要幫忙洗的嬌氣包。
陳遲壓低聲音說:“這不是害怕嗎?這段時間都是我幫你洗的,萬一你不會洗澡了怎麼辦?藻藻,要不這樣,你開視頻。”
“我幫你盯著,這樣就不會摔倒了。”
虞藻瞬間看穿目的:“不要,你就是想看我洗澡。”
老實人臉色漲紅。
陳遲支支吾吾,說話開始結巴,但他實在很想念對方,更懷念幫對方洗澡換衣的滋味。
他打折商量:“那小藻,你能不能留個睡衣給我換?我幫你換睡衣。”
虞藻困惑:“我洗完澡就會直接穿睡衣,難道我不穿睡衣睡覺,等你回來幫我穿嗎?”
如果真是這樣,陳遲一回家,打開房門、掀開被子,就會看到渾身雪白、□□的虞藻。
他鼻腔發熱:“不是,可以先穿浴袍,睡衣等我回來再幫你穿。”
“那好吧。”虞藻嫌棄地抿了抿唇,“你真粘人。”
電話剛掛斷,齊煜明自告奮勇幫他洗澡,但被虞藻凶凶地罵走了。
“洗什麼澡?我的衣服你洗完了嗎!”虞藻聲音太大,懷中的耶耶以為罵的是自己,連忙委屈巴巴地叫了一聲。
虞藻忙低頭,“不是凶你,我怎麼會凶你,你是乖狗狗。”
耶耶狗臉愉悅,蹭了蹭虞藻的胸口:“汪汪!”
我是媽媽的乖小狗!
齊煜明磨了磨牙,這隻色狗。
又有點委屈。
耶耶是乖狗狗,他就是壞狗狗了嗎?
為什麼耶耶可以在虞藻身上蹭來蹭去,還能被摸,明明他也很乖……
為什麼不誇他是乖小狗?
太偏心。
“好的,我現在去洗。小藻哥哥,等會你去洗澡,我幫你遛耶耶。”齊煜明故作高冷,這次他回的字數是不是很少?
虞藻會不會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發現他的態度冷漠?
然後對他好一點,比如,再給他一點獎勵?
上次是摸摸腳,這次能不能揉揉小手?
幻想得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虞藻神色不見緩和,反而更凶了:“你到底在囉嗦什麼?快點洗,再不洗,我就不讓你洗我的衣服了!”
“彆彆,小藻哥哥,我馬上去洗。”生怕被搶了活,連洗衣服的機會都沒有。齊煜明飛奔過去,腳底像裝了一雙飛跑腿。
齊煜明被傷碎了心,妒忌又不甘地看向虞藻腿上的雪白薩摩耶,恨不得取而代之。
偷偷聞了虞藻的貼身衣物一會兒。
才一臉幽怨地拿起洗衣
簍,去陽台幫虞藻洗衣服。
薄寒正好要出門一趟,結果看到這樣一幕。
他看著在陽台勤勤懇懇搓衣服的齊煜明。
任誰看了,都要讚一聲好狗。
薄寒若有若無地看向虞藻。
他今天麵試完,本想問問前台虞藻的動靜,結果看到虞藻上了霍斯言的車。
霍斯言態度殷勤,不僅幫虞藻開車門,還幫虞藻調整副駕駛座位。
老板關心下屬的特殊群體伴侶,這很正常,但這種程度,明顯越界了吧?
虞藻聽綜藝聽得入迷,裡麵的一段脫口秀讓他笑了很久。
他笑點不高,很容易被戳中笑點,雪白手臂摟著耶耶笑個不停。
手機響起一條消息。
有人給他發了微信語音。
虞藻控製屏幕,手機盲人模式自動播報語音消息。
“來自霍斯言的微信語音消息:小藻,周末有時間嗎?城西開了一家西餐店,聽說很好吃。如果你有時間,願意和我一起去試試嗎?”
虞藻:“……”
他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麼,陳遲會一直加班。
虞藻糾結。
不知道該怎麼回。
陳遲還被蒙在鼓裡,天真地以為老天看到他的努力,殊不知,一切都有內情……
原本懶懶躺在沙發上的漂亮男孩,倏地坐直、腰板挺直,端坐在那裡。
微蹙的眉尖下方,是一雙無法焦距的眼睛。
像遇到世紀難題,小臉嚴肅又正經。
不遠處的薄寒,小幅度挑了挑眉。
的確是個難題。
看來虞藻也不是那麼笨。
聰明的小人.妻已經知曉,為何丈夫能順利升職加薪。
無用的丈夫,在人才雲集的京州並沒有值得高看的地方。
卻有一個過分貌美的小妻子。
惡劣的上司對下屬的小妻子一見鐘情,知曉小妻子膽小,更知道小妻子為了丈夫能付出一切。
於是,拿丈夫的工作威脅小妻子,逼迫小妻子與他進行見不得人的地下情。
真是個畜生。
薄寒惡聲惡氣地唾罵,而下一秒,聽見客廳中傳來細聲細氣的聲音。
“好哦。”又怯生生地補了一句,“但是不能讓他知道……”
攥著門把手的手遽然收緊。
薄寒磨了磨牙,陳遲究竟有哪裡好?能讓虞藻做到這份上。
就算劈腿,也這麼在乎陳遲的感受與自尊,保守秘密不讓陳遲知道。
陳遲那慫包知道了又怎麼樣?
以陳遲那脾性,就算頭頂被疊帶個千層綠帽,他也隻會老實巴交地對虞藻說這不是你的錯。
這本來就不是虞藻的錯。
怪就怪他太沒用。
有了這麼漂亮的小妻子卻守不住。
可不就是被戴綠帽的份兒。
……
夜晚。
今夜虞藻打算早睡。
以前他也想早睡,但陳遲總會在睡前黏糊糊地鬨他。
虞藻慢吞吞地洗完澡、拿毛巾擦乾淨身體,房間沒有彆人,他乾脆直接光著身體出來。
去衣櫃前挑睡衣。
虞藻看不見,他不知道的是,衣櫃裡幾乎都是他的衣服。
陳遲隻有簡單兩三套換洗衣服。
他的睡衣,多數以裙子為主。他看不見,這樣比較方便。
而且他貪圖涼爽,又喜歡裹在被子裡的感覺,睡覺時穿越少越好。
但臉皮又薄,不能不穿。
指尖剛觸碰到衣架,一股徹骨的涼意卷上指腹。
虞藻立刻收回手,迷茫地看向一側:“有人嗎?”
0926:【房間裡隻有你一個,人。】
虞藻鬆了口氣。
但也沒鬆太多。他蹭了蹭手指,指腹周圍冰冰涼涼的,他小聲嘀咕:“我怎麼感覺我被摸了……”
應該是錯覺。
虞藻抬起手,空調冷風正好吹拂在手心。
衣櫃在空調周圍,也許是冷氣恰好落下。
房間內,暗影湧動。
幽暗的淡青色熒光,在微暗的房間內若隱若現。
虞藻正要打開衣櫃,手上動作突然停下,背後行點兒般的光芒,也似被按下暫停鍵,停止閃爍。
他把衣櫃重新關上,猝不及防扭過身。
雪白纖瘦的身軀被微弱的光芒照得,如同藝術品一般。
他的骨架嬌小,皮膚透亮細白,被水蒸過之後浸著漂亮的薄粉,肩頭與膝蓋紅潤潮濕,鎖骨下方的淺粉色,也被熱水泡得暈出嫣紅。
不規則分散星光驟然聚集一團,像瘋了似的朝虞藻的身上撲。
耶耶齜牙咧嘴,突然叫喚了兩聲。
虞藻猝不及防感受到一陣突兀的涼意,他伸手捂住胸口。
纖白柔軟的手指摁在鎖骨下方,一抹豔色從細白指縫中透出,烏黑眼睛在深夜中泛起濕潤無助的亮光。
怎麼……怎麼這麼涼?
像有冰塊覆上。
卻是聚集在一點。
虞藻困惑不已,他伸手摸了半天,甚至還用指腹小幅度摳了摳。
但一切觸感表明,手下並沒有異物存在,連水珠都被擦得很乾淨,又哪來彆的東西?
難道又是被空調吹的?
虞藻不解地套上浴袍,鑽進被窩,直到睡著,眉尖仍保持迷惑的弧度。
他瞧不見,他不知道的是,那抹熒光越聚越多,且一直窩在他的手心下。
儘管用小手捂著、擋著,這些光亮像能穿透膚肉一般,準確無誤圍在一點,一小部分從指縫間透出。
不出須臾,淡淡的淺粉色變得殷紅。
色澤轉深,區域擴散。
像熟透的莓果,薄薄一層皮包裹著汁水飽滿的嫩肉。
白淨的小臉紅透了。
睡得正熟的虞藻,緊緊咬住下唇,臌脹飽滿的唇肉豔紅無比,可許些鼻音仍控製不住溢出。
熟悉的鬼壓床又來了。
又是噩夢。
虞藻的眼睛看不見,他的夢境隻有少量的顏色,幾乎是全部的黑,混入部分幾乎可以忽略的光斑。
四周並無人聲,他判斷不出他在什麼地方,隻能隱約聽到一些幽怨飄蕩的、稱不上人類發出的聲音。
有眼疾的他,其餘感官格外敏銳。
隱約間,他似乎聽到似有似無的微聲,正在朝他靠近。
虞藻以為是蟲子一類的東西,又或是怪物,未知讓他恐懼,他急忙在黑黢黢的環境下奔跑。
可不管怎麼奔跑,哪怕他累得喘不上氣、小臉通紅,額前起了一陣熱汗,身邊都是同樣的場景。
仿佛被困在一個受到詛咒的籠子裡,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掙脫困境。
這種詭異的畫麵,讓虞藻愣愣地想,是做夢嗎?
他試著喊了喊0926,0926並未出聲,0926曾說過,係統沒辦法看到玩家的夢境。
真的是在做夢嗎?
一陣詭異的、充滿詭異的幽幽哀嚎從遠方傳來,聲若鬼魅,讓人不安。
虞藻剛想再喊0926一聲試試,登時小臉煞白。
他膽子本來就小,禁不住這麼嚇,最關鍵的是……他能感覺到這聲音離他越來越近。
好像是衝著他來的。
虞藻把腿就跑,卻驀地感覺到一陣冷如寒冰的溫度朝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