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虞藻拆紗布這天。
虞藻剛吃完飯,家庭醫生上門幫忙拆線、拆紗布,檢查了一下他的現狀。
術後保養得很好。
一旁的護士姐姐整理瑣碎物品時,眼角餘光一直看向他。
在醫生同霍斯言講述一些注意事項後,她忍不住道:“您真漂亮。”
今日陽光正好,花團錦簇的花園內,虞藻乖巧地坐在編織藤椅上,皮膚白皙透粉、服裝麵料精細,像一隻被精心嬌養的貓咪,正在花園曬日光浴。
聞聲,他有點兒難為情地彎了彎唇角,小小聲說:“你也……你也很漂亮。”
真心的稱讚。
虞藻的眼睛終於能看見,欣喜是有,也有部分擔心。
他怯生生地望著四周,連誇讚女孩兒的言語也小心翼翼,帶著幾分試探。
護士姐姐心頭發軟,她放輕聲音:“接下來這段時間還要忌口,油膩的、重辣的少吃。也許刀口還會出現發癢的感覺,這是正常的,千萬不要撓哦。”
像跟小朋友說話一樣,她充滿耐心,“如果真的很癢,拿噴霧噴一下,或者讓你丈夫幫你吹吹氣,也是可以的。”
雪白麵龐發熱。
虞藻臉皮薄,架不住這樣的調侃,長長的睫毛抖動一瞬,竟更加難為情了。
他小幅度低下腦袋,小小聲嘀咕:“什麼丈夫呀……”
他們又沒結婚,怎麼就丈夫了。
不過他的確喊過老公……還不止一次。
但那能一樣嗎。
老公可以同時對許多人喊,結婚證隻有一本。
當然不一樣。
虞藻的目光新奇,帶著幾分怯意,如同見到陌生人那般,朝白大褂身邊的男人望去。
“陳遲”原來長這樣。
“陳遲”、也就是霍斯言,今日沒有穿高定西裝,而是換上一身舒適的居家服,看不見任何lg,不過麵料柔軟精細。
陽光勾勒出他深邃立體的側顏線條,他站在醫生身邊,仔細聽醫生講述術後注意事項,微微頷首的模樣,無形透露不怒自威的氣場。
“小藻在看你,霍斯言你滾開,彆裝逼了。”
封景怕霍斯言露餡,催促陳遲道,“原主上。千萬彆讓小藻看出端倪。”
霍斯言隻能暫時放棄身體主動權,讓陳遲取而代之。
氣質內斂穩重的男人,頃刻變得老實且憨厚。
醫生每說一條,他點點頭,神色嚴肅認真,如同好學生做筆記那般。
家庭醫生被對方的態度弄得心頭發毛。
這是什麼情況?莫非霍總對他存在不滿?還是說,他犯了某種低級錯誤?
他也沒在虞小先生麵前喊“霍總”,而是喊的“陳先生”啊……
醫生冷汗直流,忙囑咐完最後幾條,顫顫巍巍道:“霍總,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陳遲:“沒有,醫生,謝謝你,辛苦
你來這一趟。要不要喝點熱茶?”
“不、不用……”
“那我送送你吧。”
家庭醫生上車後,反複琢磨今日言行舉止??[,是否哪裡出錯?是否哪裡不合霍總心意?
霍總這般態度,是不是要把他炒了……
雖然以往,霍斯言也彬彬有禮、十分紳士,但並不會像今日那般,情緒表露在麵,滿是笑意。
薄唇勾起的弧度,仿若催命符,讓家庭醫生戰戰兢兢了一路。
陳遲回到花園,推開玻璃門前,他頓住腳步。
盛夏暖陽鋪下一層金黃色的光芒,青翠綠植與斑斕花束隨風搖曳,色彩濃鬱的花園內,陳遲望見一抹淺色係身影。
虞藻渾身蒙著熠熠生輝的光,微風將烏黑額發吹起,露出一張明媚動人的臉。
白皙手臂抱著一隻同樣雪白的薩摩耶,臉靠臉,側貼著慢蹭,他滿麵笑意,長而卷翹的睫毛晃動,光斑閃爍、搖晃,全部落在他的麵龐。
如同天使下凡。
陳遲心臟收縮般一頓,繼而猛跳不止。
在無邊夏日中,他好似被抽走魂魄,呆呆怔怔望著眼前一幕。
過分具有衝擊力與美感的畫麵,在他心底定格成一副難以忘懷的畫作。
抱著小狗輕蹭麵頰的美人,似有所察覺般,忽然將目光眺望過來。
隔著綠植與鮮花,頭頂燦爛日光,他的眼睛依舊亮得出奇,如同世間第二個太陽。
“原來你長這樣呀。”
他衝陳遲彎了彎唇,弧度清淺。
細聲細氣的一句話,甚至他們還沒靠近,陳遲便聞到一股很淡的清香。
陳遲剛要說話,便被封景搶走身體主動權。
封景見不慣陳遲這麼墨跡,他想更近距離看著虞藻的麵龐。
儘管他剛剛也被迷得心亂神迷,以為置身夢境。
封景來到虞藻麵前,伸手拍了拍虞藻肩頭的狗毛,低下頭、俯過身,鼻尖抵住鼻尖,狎昵地蹭蹭。
“不喜歡嗎?”他說。
霍斯言等人緊張地等待答案。
現在他們是命運共同體,若虞藻不喜歡霍斯言的身材與外貌,等於不喜歡他們。
虞藻搖搖頭:“隻是覺得……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一群男人,這才鬆了口氣。
耶耶被放在一邊,他足底一輕、離了地,被男人騰空抱了起來。
封景問:“那你覺得,我應該長什麼樣?”
虞藻最近被養胖了點兒,屁股多了許多肉,被托著臀抱起時,擴散弧度愈發綿軟,像一團富有彈性的果凍布丁,又似溫熱蓬鬆的。
大掌抓著抱起,過分柔軟的圓潤肌膚,幾乎能將手吃進去。
封景注視虞藻的側顏,不著痕跡地收緊手指。
輕輕抓了把。
虞藻沒發現他被偷偷摸了,反而認真地思索,回答這個問題。
“那種
黑黑的,比較老實的長相……”
封景:“……”
陳遲老鐵你到底多黑啊,怎麼看不見的虞藻都知道你黑。
不過,虞藻還真猜對了。
陳遲,名字普通,放哪兒都是路人甲的存在。
不過五官端正、稱得上英俊,不過因為過分老實質樸的氣質,削弱了俊氣,而顯出幾分憨厚感。
霍斯言的長相不同。
他五官輪廓深邃立體,祖上有混血基因,加上從小接受晶瑩教育,難□□露出養尊處優的貴氣。
這種氣質是自小耳濡目染的,陳遲自然不會有。
虞藻不是傻瓜,他遲早會發現真相。
陳遲卻說:“不能讓小藻知道我死了,他肯定會難過的。”
封景:“難過什麼?沒了你這黑皮土狗拖後腿,他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應該開心才對。”
謝珩冷道:“你不準抹黑小藻,他善良單純,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霍斯言:“能不能安靜點?我聽不見小藻說話了。”
老好人陳遲歎了口氣:“其實你說的也對,確實是我拖累了小藻……”
要是沒有他,以虞藻這樣貌,多了是有錢男人當牛做馬,又何必在他身邊吃苦。
陳遲的言語,讓所有人登時沉默。
雖然早知陳遲是天選綠帽人,但一次次聽到陳遲的發言,他們仍會心頭猛跳,產生無法言喻的荒唐感。
他們一時不慎,將陳遲放了出來。
陳遲重新占據身體主動權。
大掌托著綿軟的肉,陳遲渾身肌肉緊繃,喉間變得有幾分乾澀。
他盯著虞藻的眼睛,目露癡迷:“小藻,你的眼睛好漂亮。”
從前他就知道,虞藻的眼睛漂亮。
不過因為虞藻有眼疾,他一直不敢讚美,生怕戳中虞藻敏感脆弱的內心。
虞藻的眼珠烏黑純淨,似精心洗滌過的黑曜石,蒙著一層剔透水汽,色澤純淨。
也正是這雙純然的眼睛,讓五官精致明麗的他,看起來有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懵懂感。
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
虞藻說不上來,明明是一樣的臉、一樣的身體,他卻覺得,“陳遲”像換了一個人。
現在的陳遲,更像他記憶中的陳遲。
虞藻習慣性欺負人,他摟住“陳遲”的脖子,白皙圓潤的手臂與深色皮膚形成鮮明色差,他哼哼兩聲,神氣十足道:“我本來就漂亮。”
他攀住陳遲的脖子,撒嬌著問,“隻是眼睛漂亮嗎?”
嫩生生的麵龐被陽光照得粉紅,虞藻眼睛初見光明,仍帶著幾分不適應。
似第一次來到人世間,麵對繁華塵世,一臉懵懂的小仙子。
細細密密的香氣鑽入鼻尖,輕而易舉勾人神誌、奪人魂魄。
陳遲喉結滑動,仰頭看向虞藻:“眼睛漂亮,哪哪兒都漂亮。隻要是你,都漂亮。”
他用最笨拙的言語,表達最真實的內心。
虞藻被哄得開心,他仰著小臉,眉尖微蹙地眨了眨眼,說:“眼睛好癢。”
“不能撓。”陳遲仍記得醫生的囑咐,他哄著說,“醫生說,不能撓眼睛。癢的話,我用噴霧噴一下。”
虞藻就等這句話。
他懶得自己動手,非要人伺候,達到目的後乖巧點頭。
雙臂摟住男人胳膊,任由男人抱著他坐在一旁的搖椅上。
噴上一層涼涼的噴霧,指腹摳出乳白色的藥膏,陳遲仔仔細細為虞藻擦拭,動作溫柔細致、額前起了汗。
儘管如此小心,虞藻仍要故意挑刺。
明明不疼、也沒被磨傷,卻還是哼唧地說“疼”,再罵他手糙,把臉蛋都蹭紅了。
無理取鬨的罵聲,陳遲一一應下。
虞藻說的也沒錯。
儘管他擦得小心,但架不住虞藻的皮膚細嫩。
霍斯言手上的薄繭沒陳遲那麼嚴重,但往虞藻的小嫩臉上擦拭,依然會泛起一小片的粉暈。
乖巧坐在男人腿上的虞藻,手扶編織搖籃椅,背後是色彩濃豔的花園。
高高翹起的唇角,靈動鮮活的表情,似誤入凡世間的精靈。
忽的,陳遲手指一頓。
為虞藻擦拭藥膏時,虞藻習慣性撒嬌,領口隨著磨磨蹭蹭、不小心滑落許些。
露出頸窩的一點紅。
鮮紅刺目、色彩深豔。再將衣領挑開,雪白無瑕的身軀,竟被蓋章似的印上大片紅點兒。
陳遲愣了愣,第一反應質問他人:“你們誰乾的?”
“?”其他靈魂一頭霧水,“我們四個人一體,要是有人乾了什麼,另外三個人能不知道?”
他們倒是想是自己乾的。
就算不是自己做的,是另外三人之一所為,他們也會感覺到那過分舒適綿軟的肌膚觸感,以及溫熱的、散發清香的體溫。
陳遲:“不是你們乾的,也不是我。那還能是誰?”
矛頭直指封景,謝珩冷笑道:“你去問問你的好弟弟。”
封景:“……”
昨夜,確實是封洋負責陪虞藻。
最近齊煜明和薄寒較忙,前者忙學業、後者忙事業,他們隻有白天能陪虞藻玩上許些功夫。
含淚放棄夜晚的黃金寶貴時間。
不過,封景納悶:“封洋應該沒這麼變態吧……”
照他對弟弟的了解,他弟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最愛裝腔作勢,喜歡裝正人君子。
而虞藻身上的大片印記,如同打上標記那般,密密麻麻,顏色駭人。
穿上衣服後,裸/露在外的肌膚倒是白淨,結果被衣服蓋著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他們下意識看向虞藻的小短褲。
應該……不會吧?
“小藻……”
陳遲看著虞藻身上的大片紅,看紅了眼。手指挑
來領口,輕輕撚著鎖骨下方的一小塊吻痕。
他啞聲問,“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