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她記得母親去得早。
她不敢住在王府之內,那時年幼,到底是哭的泣不成聲。
太後將她接進宮內,她每每夜晚臥在床頭一側哭泣,太後總會推開黑夜的門,將她摟在懷中。
隻記得那時她問太後為何母親不在了。
太後說你母親不是沒在了,隻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那個地方,喝下孟婆手中的湯,去換一個人生而活。
她幼時懵懂,每每被太後接入宮中。
她隻知道,隻要她牽著太後的手而過,周圍之人皆是齊齊伏地跪拜。
永福宮內的海嬤嬤與她說,太後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她無知懵懂之際,便是開口。
往後我也要做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
天際黃昏,南疆乃是邊境之地,青木落葉揚揚而下,遠處是大片的草原牧羊。
草原之上,一襲青衣女子衣袂而飄,身下騎著一匹白馬。
踐踏著的馬蹄聲,一路進到軍營內。
一穿著士兵服飾之人連忙上前,單膝而叩。
“清雲郡主,上京來旨,讓你回京。”
謝清雲翻身而下,微微皺眉。
“何時的事?”
士兵開口“昨日並收到聖上下旨,喚王爺回京,郡主與大公子都要一同而回,南疆之地交由張則將軍而戍。”
竟然這麼快?便要回京了。
一路往著帳篷內走去,謝清雲一席便色青衣女裝,辮子順於右側而下。
掀起帳篷簾子,隻見裡方一白衣男子麵容清朗如月,坐於暗桌之前。
謝辰見她而來開口便是直言,語色波動。
“這聖旨看來乃是太後的意思,拒了太後,彆回京城之內。”
“早不回京,晚不回京,太後之意根本不在其他,而是你與晉王的婚事。”
男子名為謝辰,是靖安王府的義子,卻是靖安王十幾年前從北戎戰場帶回收養的孤兒。
那白色錦衣穿在男子身上,文瑞如玉似天山之雪。
她不知曉,他在氣些什麼。
謝清雲看著謝辰。
“可是你知道,太後喚我回京,我不能拒絕,靖安王府縱然手握重兵,卻不能不遵聖旨。”
這麼多年她隨父在南疆之地,來往軍營,又怎想入京城那是非之地。
而她也知道,太後之意不在其它,而在於幼時她與晉王所定下的婚約。
如今,她已是十九年華。
“阿辰,你也知道,我念著太後。”
她是靖安王府的長女,幼時靖安王妃去的早,是太後一直護著她。
她拒絕不了太後之意。
身形不可見的微晃,謝辰又怎麼不知,眼中微有苦澀。
若是回京,他真的要看著她,嫁給彆人嗎?
謝清雲看著對方,還是開口。
“明日我們一起回京!多年在南疆,倒不知道……如今的上京城是何模樣。”
日子一天一天而過,轉瞬而逝。
本是初秋,天氣還是炎熱,三個月後,靖安王攜長女謝清雲,義子謝辰抵京。
再次回京,謝清雲推開秋水閣的院門。
靖安王府的下人將院落打掃的很乾淨,雖多年未在京內,院子還是如那往昔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