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隨扈他左右的書吏、小旗、校尉們,一個個對鄧千秋露出了憤恨之色。
好在此時,有宦官匆匆而來,道:“胡千戶,晉王殿下有召。”
胡建皺眉,卻看了一眼鄧千秋人等,隻道:“你們在此等待。”
說罷,頭也不回便匆匆趕去見晉王。
對於這位晉王殿下,胡建倒是並不害怕。
在鳳陽皇城的兩位殿下,雖然都有少年人的頑劣,不過秦王脾氣最粗暴,而且經常懲罰下人。倒是晉王殿下,雖是行事乖張,卻從不見欺淩弱小。
他進入了晉王的寢殿,便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口稱:“卑下胡建,見過晉王殿下……”
他說到這裡,仰起臉,喜滋滋地正待朝晉王朱棡行注目禮。
說時遲,那時快,卻聽一句怒吼:“我入你娘!”
胡建麵色一沉,就在這愣神的功夫,卻見一個茶盞生生朝他的麵前砸來,胡建甚至還來不及露出驚恐之色,眼前一花,接著便見那茶盞直接擊在自己的額上。
“啊呀……”胡建一聲哀嚎,忙是捂著額頭,卻發現自己的額頭已是腫得老高。
緊接著,便聽晉王朱棡大呼一聲:“給本王實實地打。”
於是左右竄出數個宦官,各自舉著棍棒,便生猛地朝著胡建打來。
在這間隙之中,還伴隨著晉王朱棡的怒吼:“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小人,小人!”
“給本王往死裡打,打死了算本王的,本王自會去請罪!”
胡建渾身吃痛,在地上打滾,那些宦官卻一個個用上了吃奶的勁,這一棍棍下來,直令他哀嚎連連:“冤枉,冤枉啊,殿下……是什麼人非議了卑下……”
“非議……”晉王朱棡聽到這裡,更是咬牙切齒:“看來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還是癡迷不悟,給本王打,打!”
“啊啊啊……”
…………
鄧千秋與幾個書吏和校尉依舊在鐘鼓樓等待。
左等右等,也不見胡建來。
隻是那幾個書吏、小旗和校尉,躲在一邊竊竊私語,閒聊著什麼,時不時的,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朝鄧千秋身上看來。
鄧千秋感受到的,卻是一種孤獨,這種被排擠的感覺,上一世坐冷板凳的時候也經曆過,很不好受。
不過心理建設很重要,他隻撇嘴,一副目若呆雞的樣子。
終於,遠處出現了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
這身影很悲涼,頭上的冠帽不見了,披頭散發,身上的賜服也已千瘡百孔,裸露出來的肌膚,也是傷痕累累。
書吏、校尉們一看,頓時駭然,紛紛迎上去,將渾身是血的人迎了,有人悲憤地道:“千戶,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隻有鄧千秋孤零零地站在遠處。
胡建隻感覺渾身都在痛,麵上有血跡,可麵色上卻毫無血色,他抬頭,死死地看了一眼鄧千秋,任由人攙扶著,隻有氣無力地道:“回千戶所,回值房……”
“去喊大夫……”
眾人亂作一團,七手八腳地將胡建攙回了千戶所。
好不容易在值房裡坐定,胡建道:“都退下,鄧千秋,留下。”
眾人不解地看了一眼胡建,又看了一眼鄧千秋,最後才紛紛告辭出去。
“咳咳……咳咳……”胡建的眼裡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鄧千秋。
鄧千秋咧嘴,朝胡千戶笑道:“卑下見過……”
胡建卻擺擺手,示意鄧千秋不必行禮,他重重地咳嗽兩聲:“咳咳,方才這裡人多,有些話,不好講。”
“還請千戶示下。”鄧千秋一臉真摯地看著胡建。
胡建捂著自己的額頭,道:“從前的事,無論是否愉快,本千戶都希望大家都忘了。從此以後,本千戶與你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走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