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鄧千秋,久久的不發一言。
囚室中,靜的可怕。
而後,朱元璋閉上了眼睛,才道:“這豈不成了鹽鐵?”
在古代,鹽鐵能獲得巨利,因此從漢朝開始,鹽鐵就被朝廷所壟斷,被視為稅收的一種。
明朝建立之後,朱元璋采取的主要還是實物稅,也就是通過征收布匹、糧食作為主要稅收的手段。
而朝廷的真金白銀,則是從鹽和鐵的專營而來,因此有明一朝,朝廷每年所征收的現銀,大致在三百萬兩紋銀上下。
鄧千秋道:“這藥水比之鹽鐵,相差十萬八千裡。”
“噢?”朱元璋道:“你可知道,每年朝廷能從鹽鐵之上,獲利多少?”
鄧千秋道:“朝廷能征收多少是一回事,可這鹽鐵的實際獲利又是另外一回事,此藥獲利可能遠遠不如鹽鐵,可是掙了多少,都入賬的都進了庫房,至於這鹽鐵……”
朱元璋瞬間明白了什麼,他眼眸裡,掠過了一絲殺機,身上的血腥氣,似是更重了。
鹽鐵的獲利更多,可是銀子去哪兒了呢?
朱元璋的唇邊勾起了一絲急不可聞的弧度,卻道:“有趣,有趣,今日倒是受益匪淺。”
鄧千秋沒想到眼前這個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倒是一愣。
朱元璋又道:“這些,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是……是……”鄧千秋本想搪塞,可一時之間,想不到理由,隻好道:“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鄧千秋一眼。
而後他站起身來,似乎已生出了去意。
“我……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朱元璋駐足,回頭看一眼鄧千秋:“還有什麼話說?”
鄧千秋道:“我心知自己犯了必死之罪,現在既是提審,還請……你若是好心,在上奏的時候……能否懇請陛下……懇求陛下……饒了我父親一命,我爹是老實人,他……他……”
朱元璋抿唇看著鄧千秋好一會。
突的沉聲道:“誰告訴你,皇帝要殺你的父親?”
鄧千秋苦笑道:“我就是知道,若是能為我爹美言,我……我自當感激不儘。”
朱元璋:“……”
此時的朱元璋,麵上掠過了一絲羞怒。
他依舊沉聲道:“你犯了罪,便要殺你爹。你以為皇帝是天生殺人狂嗎?”
“啊……”鄧千秋不知該如何回答。
朱元璋憤怒地道:“你這是誹謗……”
他歇了口氣,似乎在搜腸刮肚著肚裡可憐的詞彙,繼而嗬斥道:“是無人臣之禮,大不敬!”
鄧千秋:“……”
麵對斥責,鄧千秋竟是啞口無言。
他能說啥呢?橫豎怎麼都得死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