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健拉著兒子坐下,才道:“這你不必擔心,為父自有安排。”
鄧千秋聽了,反而更不放心了,卻想到父子剛剛重逢,也不好催促什麼,便喜滋滋地道:“爹,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說罷,他解下了隨身帶來的包袱。
鄧健心頭一熱,滿是欣慰地道:“怎麼還讓你給為父買東西了?你呀,可不要亂花錢,帶來的是什麼?”
鄧千秋將包袱解開,鄧健定睛一看,卻發現這是一摞摞的蠟燭。
鄧健皺眉起來,麵露不解道:“這是……”
鄧健道:“爹,這是我特意買來的,就是擔心你夜裡看書熬壞了眼睛,你平日簡樸,夜裡也舍不得多點幾根蠟燭,以後你在此看書,就可多點幾根,這對眼睛好。”
鄧千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似乎看到他爹的嘴角飛快地抽了一下。
而鄧健深吸一口氣後道:“千秋想的真周到。”
鄧千秋樂嗬嗬地道:“不隻呢,我還給爹定了兩隻雄雞,已跟樓下的夥計吩咐過了,說就養在這客棧的後院裡。”
鄧健道:“為父不愛吃雞,這你知道的。”
鄧千秋笑了:“我怎會不曉得?隻是這雞卻不是用來吃的,養在後院裡頭,天剛亮,他們就要打鳴,兒子這是擔心爹熬夜看書,天亮了起不來,有了這兩隻雄雞打鳴,爹一聽到雞叫,就曉得天亮要讀書了。你是不曉得,為了讓那夥計給我養雞,我是好說歹說,還破費了一些養雞的錢,他們才肯的。”
鄧健臉色微微一僵。
這下子,鄧千秋是看真切了,於是道:“爹,你這是咋了,怎的臉色不好看。”
鄧健不願讓兒子傷心,卻也明白兒子是為了他好,最終道:“可能是舟車勞頓的緣故吧,千秋,你真的有心了。”
父子相逢,總有許多話說,鄧千秋一直在客棧坐到了天黑,方才不舍離去。
鄧健目送著鄧千秋離開,深吸口氣,多點了幾根蠟燭,開始苦讀。
不知不覺,似在子夜時分,困意襲來,他才睡去。
似乎沒過兩個時辰,夜裡的濃霧尚在,大抵也隻是在寅時三刻不到的時候,便聽到雞鳴不止。
那兩隻雄雞像是比賽似的,驚得樓下驚醒的夥計忍不住大罵:“這該死的瘟雞怎麼天不亮就叫,叫的還這樣大聲。”
另一個夥計道:“這雞不如宰了算了,留在此,哪個客官還肯住?”
原先那夥計隱隱約約道:“這可不成,送雞來的那人,穿著的乃是儀鸞司武官的官服,還挎著刀。若是哪一日他再來,不見了雞,到時還不知會怎樣呢!這樣的人,咱們可吃罪不起!”
“天哪,這客棧裡是不是住著他的殺父仇人,他要報仇,卻教我們跟著遭殃。”
果然,二樓的住客們許多都被驚醒了,紛紛叫罵。
鄧健張開眼,迷茫地看著房梁,他腦子有些昏昏沉沉,那殘餘的蠟燭,不知何時熄滅了,窗外隻有暗淡月光下映出的綽綽的樹影,鄧健有點懵。
…………
朱元璋的心情很不錯,無論如何,馬皇後又將給他在這個世界帶來一個孩子。
因此,哪怕是再如何忙碌,他總也會擠出時間,到馬皇後的寢宮來。
一進入了寢殿,卻見馬皇後端坐在案旁,提著筆,教授著什麼。
而另一邊,卻是長公主朱鏡靜乖巧地坐旁邊,細細地觀摩著馬皇後的行書。
朱元璋見到此情景,卻是對馬皇後微微皺眉道:“懷有身孕,且又得了一場病,怎還坐著,該躺下養胎才是。”
說著,他看向朱鏡靜道:“靜兒,朕想起來,前些日子你的母後給朕繡了一幅刺繡,你取來朕看看。”
馬皇後見是朱元璋來了,含笑地朝角落裡的宦官看一眼,那宦官會意,忙是去預備茶水了。
朱鏡靜噢了一聲,要起身來,怏怏不樂地走了幾步。
朱元璋卻似乎察覺到什麼,道:“回來,你怎的悶悶不樂?準是你哪個兄弟欺負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