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千秋喜滋滋地道:“老兄怎麼又來了?噢,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儀鸞司的,不會是我的上官吧?”
說罷,他居然正兒八經起來,朝朱元璋行了個禮:“卑下鄧千秋見過……”
朱元璋揮揮手:“你少在此油嘴滑舌,小心有人割了你的舌頭。”
鄧千秋卻是笑吟吟地道:“那……那可沒有這樣的膽子,兄弟我現在不同凡響了。”
朱元璋一愣:“……”
鄧千秋挺直了腰杆:“現在我可是皇後娘娘賜了衣的人,這儀鸞司上下,誰不曉得。”
朱元璋冷笑道:“你這是恃寵而驕嗎?”
鄧千秋慌忙道:“這倒也不是,說實話,現在雖沒人敢招惹我,不過……我卻也煩惱的很。”
朱元璋本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他此時察覺到,自己居然被這個多嘴的小子牽著鼻子走,下意識地道:“什麼煩惱?”
鄧千秋此時已鬆弛下來,道:“近來總有人想要結交我。”
朱元璋若有所思,卻是平和地道:“有人願意與伱結交,你還不肯嘛?”
鄧千秋搖了搖頭道:“他們哪裡是想要結交我,不過是看中皇後娘娘賜我穿的那件衣服而已,再者說了,我為何要和他們做朋友?”
朱元璋頷首:“不錯,曆來結黨必然營私,那些總是願意與人為善,與人親近之人,多半都是大奸大惡之徒。”
鄧千秋道:“可我不過一個小小的百戶,我若是結交他們,我自己心裡不情願。可若是冷著他們,不免又要開罪他們,到時若是對我不利,我倒無所謂,就可憐了我爹,他在這個世上,再沒有親人了。”
朱元璋聽到我爹二字,眼底分明有了波動,他淡淡道:“真沒想到,你還這樣有孝心。”
鄧千秋道:“這是當然的,我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
朱元璋微笑,對此不置可否。
“怎麼,你不信?”鄧千秋瞪大著眼睛道:“不信的話,你去問我爹去……”
朱元璋打斷他道:“好了,休要在此胡言亂語了。我實話告訴你,你的大禍就要臨頭了。”
鄧千秋一聽,果然如朱元璋所料,居然立即緊張起來:“什麼……什麼禍事……我沒惹禍啊,我是良民……”
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覺得此時應該嚴厲地進行告誡,因而,他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森而可怕,他冰冷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就沒人知道了嗎?你勾結了晉王,強取豪奪,掠奪商賈,這些事,已有人在私傳了。”
鄧千秋一愣,下意識地道:“什麼,晉王……晉王他……真去打劫了……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
朱元璋冷然道:“一百七十文的薄荷,五十文收購,而後百二十文轉售他人,這不是強取豪奪,又是什麼?此等行徑,與那元末勾結官府的奸商,又有何異?”
“原來竟是這個。”鄧千秋的臉色頓時恢複了過來,他大呼道:“這很正常啊,有什麼問題?”
朱元璋不由氣得七竅生煙,他所恨的,固然是那種強取豪奪之輩,可更恨的,卻是那種強取豪奪之後,還自以為是的家夥。
朱元璋氣呼呼地道:“這是劫掠!”
見朱元璋氣得不輕的樣子,鄧千秋卻也不懼怕,而是道:“老兄,你先彆生氣,我知道你這般來詢問我,是為了我好。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你說這是強取豪奪,那麼敢問……那些被劫掠的商賈,為何就沒有人喊冤叫屈呢?”
朱元璋:“……”
朱元璋有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