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陸仲亨道:“就說這小子傻乎乎的,油鹽不進,實在不值得結交吧。”
費聚托著下巴,擺出一副凝重的樣子,似乎是沉思良久:“你說的對,就這樣說。可那宅邸的事,要不要去和李公說?”
陸仲亨抬眸,用一種一言難儘的目光掃了費聚一眼。
…………
陸仲亨和費聚二人在夜晚時,抵達了一處府邸。
這府邸占地規模不小,仆從如雲。
原本這裡絲竹陣陣,歡聲笑語,好不快活。
可二人抵達之後,猛地,這歡愉似乎一下子戛然而止。
緊接著,二人被引入了一處小廳。
仆從和女婢忙碌著上了瓜果和茶水,卻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一個穿著圓領綢緞衣,麵色和藹的人接待了陸仲亨和費聚。
“兩位兄弟……”
三人彼此見禮。
“胡公……”陸仲亨苦笑。
這叫胡公之人,麵上風輕雲淡,沒有繼續寒暄,開門見山道:“怎麼樣,如何了?”
“那個小子……實在有些油鹽不進。”陸仲亨道:“胡公,我看此人,隻是一個傻小子,實在沒有繼續結交的必要。”
胡公含笑,眼底深邃,沉吟片刻,道:“聽說今日皇後娘娘去見過他?”
“正是。”陸仲亨自是知道這事瞞不住的,於是道:“胡公真耳目靈通,真不知宮中怎麼會瞧上這樣的混賬小子。”
胡公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道:“陸兄,慎言。”
陸仲亨苦笑道:“是,是……”
胡公這才又正色道:“鄧千秋可有說什麼?”
陸仲亨沒多猶豫便道:“這小子極為貪婪,居然開口……開口索要十六個胡姬,還要膚白貌美,你說說,這樣的人……”
坐在一旁的費聚聽罷,身軀微微一震,而後眨眨眼,深深地打量胡公的反應。
胡公哈哈笑起來,卻是不以為意的樣子道:“這無礙,前些時日,福建那邊查抄了不少蒲氏的產業,陸續押解來京的美貌胡姬不少,有不少尚未在教坊司造冊,過幾日,你去挑選十六人,送去便是。”
費聚一聽,驟然之間眼前一亮。
陸仲亨卻道:“胡公,這小子獅子大開口,欲壑難填,胡公怎對他這樣大方?不可,不可啊。”
胡公微笑著道:“咱們這些淮西的兄弟,跟著陛下打下了天下,本就該好好的享受了,這鄧千秋也是咱們的同鄉,他既好美色,跟著快活快活又怎麼了?既是鳳陽人,便都是兄弟,關照是理所應得的,我不會虧待自家的兄弟。”
陸仲亨便喜笑顏開地道:“胡公高義。”
胡公道:“這都是陛下的恩典,是咱們跟著陛下享福。”
“是,是。”陸仲亨忙不迭地點頭。
坐在一旁的費聚,腦子已是嗡嗡的響。
他舔舔嘴,看一眼陸仲亨,又看一眼胡公,似乎想到什麼,騰的一下老臉一紅,卻還是鼓足勇氣道:“這個鄧千秋,他真不是人,他何止是要胡姬美婢,居然還索要宅邸,說是要靠著皇城,至少也要三五十畝才好,不隻如此,舊宅他不肯要,非要新宅,他說他愛用黃花梨為材……你說說,這種人……真是貪得無厭,卑鄙無恥,啊呸!真羞與這樣的人為伍!我瞧不起他!”
陸仲亨聽到這裡,詫異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費聚一眼,而後下意識地吞咽著口水,滾動著喉結。
胡公不急不慢的,繼續低頭喝茶,呷了口茶之後,才淡淡道:“鄧千秋這個人,有太多的古怪,這些時日,科舉在即,陛下對此格外看重,我要將心思放在南直隸的鄉試上。至於這鄧千秋,就交給兩位兄弟了。”
陸仲亨和費聚見胡公撇開了話題,不由得心底有幾分失望,卻還是應承道:“是,包在我們兄弟身上。”
…………
此時,鄧千秋提著食盒,興衝衝地抵達了客棧。
這些時日要值夜,父親進了京城,他也極少去拜望。
眼看著鄉試在即,鄧千秋這個遠近聞名的大孝子,怎麼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