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笑,教那陳雄驟然之間,幾乎眼前一黑。
他心裡無儘的失落和苦澀,現在又被鄧千秋這般的奚落,更覺昏天暗地,人生沒了興趣。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鄧千秋開始哼曲。
陳雄暴怒:“我沒中,莫非你就中了?”
鄧千秋撓撓頭:“噢,我竟忘了給我爹看榜了,方才隻記得為你看榜,差點忘了正事。爹,兒子不孝。”
鄧健眼神不好,隻覺得遠處的榜模模糊糊的,心裡正焦灼,見鄧千秋還在和人拌嘴,一時無語。
那陳雄更是要吐血三升,他表示無法理解。
鄧千秋繼續緊張地開始目光搜尋,突然,他拍了拍陳雄的肩:“陳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陳雄白了他一眼,不過此時心灰意冷,隻是耷拉著腦袋道:“請教什麼?”
鄧千秋道:“這榜上列在首位,是不是表示名列第一?還是隻是按姓名筆畫排列,亦或者是有其他的玄機?”
陳雄道:“當然是名列第一,是為榜首。”
他話音落下,突然覺得自己肩頭吃痛,方才還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之間死死的擰著他的肩,那鑽心的痛感傳來,令他發出哀嚎。
幾個隨他來的同伴見狀,頓時怒容滿麵,一個個急公好義,似乎想要上前幫襯。
可這時,鄧千秋一麵激動地擰著陳雄的肩,一麵大呼:“中了,中了,我和我爹中了……”
中了……
那幾個正想要上前助戰的讀書人一聽,臉色一個個灰白。
陳雄大呼:“小子,你中了什麼?”
鄧千秋掛著大大的笑容,興奮不已地道:“榜首,高中榜首,名列第一,我爹叫鄧健,叫鄧健……”
陳雄疼的不輕,可這時,卻好像一下子跌入了蠶室,然後被人綁起來,開始給他實施閹割,是一點點切割的那種。
鄧千秋終於鬆開了手,一把抓住鄧健。
鄧健則茫然地看著遠處的榜單,佇立著,死一般的沉默。
他嚅囁著嘴,竟是說不出話來。
此時,有宦官飛馬而來,扯著嗓子大呼:“諸生接旨,有陛下旨意。”
這裡頭的好事者們和讀書人一時之間嘩然,老半天,方才有了秩序,紛紛接旨。
宦官扯著嗓子大呼:“奉天承運皇帝,勅諭諸生:朕惟君國莫大於奉天,守成莫重於法祖;為臣之道,莫切於忠君而愛人。朕本江淮布衣,順應天命,得承鴻業,今承國器之重,勵精思理,不敢怠寧。
今我大明肇歲改元迄今三年,與天下一新,爾等生員,今奔京城鄉試,其必有以副朕之望,今南直隸高中舉人之生員,當留至京城,靜候吏部選吏,以充廟堂,爾等為官,定當勤勉,清廉自守,方可保祿位於悠久,倘有而倍德慢禮,縱欲徇私者,國家賞罰之典具在,朕不敢私,定當誅之,以儆效尤!
眾人聽著這旨意,尤其是那高中舉人之人,一個個覺得前途有望。又不禁為之驚悚,冷汗浹背。
宦官又道:“明日朕於奉天殿召諸舉人得見,以示恩榮,諸舉人不必多禮,及早至禮部點卯侯見,欽哉。”
這個旨意,誰也沒有料到,當今皇帝,居然要親自召見高中的南直隸新晉舉人!
不過細細一想,這是大明第一場鄉試,不但直接破格讓他們至吏部選官,現在召他們覲見,以示對讀書人的優待,也無可厚非。
可以預見,這第一批的舉人,其待遇,必然比之後來者要高得多,畢竟他們將來就是天下人的榜樣和表率。
眾人謝恩,那宦官已飛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