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南門,便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雨花台。
為了傳遞快奏,在這裡,朝廷專設了一處急遞鋪。
所有快馬和急奏,幾乎都從這裡中轉。
而此時,有人飛馬至雨花台急遞鋪。
此人麵色慘然,似乎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雨,他的身後,背負了一個密封的竹筒,人馬剛到雨花台,這馬似乎已不行了。
馬上的人火速躍下馬,也不管這馬的死活,隻大呼道:“尋馬來,尋馬來,前營大軍急奏,大元帥急奏……”
這驛卒們聽罷,哪裡敢怠慢,火速預備了新馬。
而此人也不停歇,隻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口驛卒們遞來的冷茶,隨即便翻身上去。
“老兄,前營那兒,發生了什麼事?”
有好事之人,忍不住詢問。
馬上的人已是坐定,他一臉疲憊,不過此時,眼裡卻是放光:“大捷!”
丟下這兩個字,他駕的一聲,已勒馬,絕塵而去。
…………
“陛下,江寧縣急奏。”
也該先微微垂著腰,小心翼翼地捏著一份奏報,送到了朱元璋的手裡。
朱元璋打開奏報,前些日子,他命人關注江寧縣的動向,尤其是那個劉吉,因而,這縣裡的動靜,三不五時都會傳遞過來。
低頭看了奏報之後,朱元璋目光幽幽,臉上帶著似笑非笑。
“嗬……倒是有趣。”朱元璋慢悠悠地道。
說著,他隨手將這密奏擱下。
也該先便又躬身上前,給朱元璋收拾禦案。
朱元璋卻是背著手,他漫不經心地道:“這鄧健,倒是和他兒子很像,很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也該先聽罷,不知自己該不該回應,斟酌著,才小心翼翼地道:“父子,父子,可不是一脈相承嗎?”
朱元璋道:“是啊,一脈相承,都他娘的擅長將人當槍使。”
也該先聽的一頭霧水,此時他謹慎起來,卻不敢再多嘴了。
收拾了一番之後,也該先才道:“陛下,參知政事胡惟庸,兵部侍郎樂邵鳳求見。”
朱元璋聽罷,神色微微一變,胡惟庸在中書省,雖是第五號的人物,可實際上,他主要管理的就是軍隊和糧草的事宜,而兵部侍郎樂邵鳳,負責的也是糧草的調度。
這二人突然求見,莫不是……前頭出了什麼事?
此番出征,徐達所率領的,乃是大明的精銳。
彆看隻有十數萬人,卻都屬於百戰精兵,乃是大明野戰之中,能拿出來的絕大部分力量。
一旦有失,那麼……想要再進行北伐,隻怕至少需要休養十年,方可重新積蓄力量。
朱元璋道:“傳。”
似乎連宦官也聽出了朱元璋聲音中的急躁,於是火速出殿,一會兒功夫,便將胡惟庸與戶部侍郎樂邵鳳二人領了來。
二人行了大禮。
朱元璋喝道:“何事覲見?”
胡惟庸叩首,卻沒有吭聲,他等這樂邵鳳來奏報。
樂邵鳳隻好道:“陛下,安定縣傳來急奏,戶部的糧隊,已被王保保的軍馬攔腰截斷,七萬石糧,為賊軍付之一炬,如今不但糧道斷了,大軍的消息,也已……”
朱元璋壓壓手,示意樂邵鳳不必說下去。
這樂邵鳳惴惴不安,本以為會龍顏震怒。
可誰曉得,此時的朱元璋居然表現出了出奇的冷靜,他甚至神色平和地道:“現在傳回了消息,那麼就說明,這糧道斷絕,應該是四五日之前,王保保抄了徐達的後路,王保保此人,果然厲害,隻是徐達……”
他起身踱步,沉吟著,繼續慢悠悠地道:“徐達從來不是一個急功近利之人,那麼,他的謀劃是什麼呢?如今深入了大漠,他不會想不到抄了糧道的危險,現在還沒有前營大軍的動向和消息嗎?”
胡惟庸這時才道:“陛下,沒有。”
朱元璋呼了一口長氣,顯然,在他冷靜的外表之下,依舊還是有著躁動的心。隻是,他出奇的克製:“事有反常即為妖,中書省和兵部不必慌張,想儘辦法繼續給朕調糧,無論如何也要將這糧草接續上。至於……”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至於大軍的動向……現在虛虛實實,既然戰情不明,也不必細細打探了,有徐達在,即便情勢如何的糟糕,他也能力挽狂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