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吉破口大罵:“鄧健,我入你娘。”
鄧健不為所動,對著李司吏道:“這句記下,下一句不必記了。”
說著,鄧健才道:“我入你劉吉祖宗十八代,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死到臨頭,還敢在我麵前放肆!”
李司吏執筆的手一抖,筆尖也隨之一顫。
劉吉紅了眼,粗重地呼吸。
鄧健繼續道:“事已至此,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天下的事,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這樁樁件件的事,都在我的掌握,我這便稟奏大理寺,到時自有人公斷!”
說罷,鄧健笑吟吟地看著他道:“你不會以為,那大理寺寺正程泰和你是老相識,他就敢包庇你吧?今日江寧鬨出這樣大的動靜,必定上達天聽。我有鐵證如山,莫說是大理寺的區區一個寺正,便是中書省有人保你,你也休想活命!”
劉吉聽罷,已是頭暈目眩。
他無法想象,鄧健居然短時間內,將他調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無法想象,他在大理寺的關係,也被鄧健摸透了。
當然,最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鄧健直接將此事當堂公開化,以縣令審縣丞,乃是聞所未聞的事,此事必要引起街頭巷尾的議論,事情擺到了台麵上,誰也不敢為了保他徇私枉法。
此前的委曲求全,都是偽裝。實際上,人家這是以命相搏,是奔著他的腦袋來的。
他何等聰明的人,此時已然想明白了從中緣由,此刻已嚇攤在了地上,猶如爛泥一般。
卻是發出狂笑:“鄧健,你好狠毒,虧得你還是讀書人……”
鄧健輕描淡寫地撣了撣自己身上的官服,用冷漠的口吻道:“我寒窗苦讀,懸梁刺股也照舊手不釋卷,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殺儘你等貪墨害民的蠹蟲,如若不然,你以為我讀書科舉是為了做什麼?”
劉吉:“……”
鄧健端坐,端起了茶盞,不急不慢的呷了口茶,方才慢悠悠的繼續道:“下輩子,好生做人吧。”
鄧千秋傻乎乎地站在公堂外頭,他人麻了。
這公堂內外,已是肅然,官吏們看鄧健的眼神,已是大不相同。
鄧健不理會劉吉,目光隻逡巡眾官吏,平靜地道:“你們之中,也有不少人為虎作倀,不要以為我不知曉,這縣中的誡石所書:‘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你們平日裡所作所為,縱能欺民,欺我這父母官,卻真以為欺得了天嗎?”
眾官吏戰栗,鴉雀無聲。
鄧健背著手,慢慢地在案牘後踱了兩步,他壓低聲音,可他聲音無論高低,卻都知道,這裡的人都會支著耳朵,將他的話聽的清楚明白。
“三日之內,自行來我公房自首,過了三日,再心懷僥幸的,那時就彆怪我不客氣了,劉吉便是爾等榜樣!”
衙堂內外,已是一片慘然,仿佛一座大山,壓得所有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
鄧千秋匆匆地回了賢良寺,卻迎麵撞見了鼻青臉腫的朱棡。
鄧千秋沒心思顧朱棡身上的新傷,劈頭蓋臉就道:“殿下,我有話要說。”
朱棡捂著自己的腮幫子,口裡含含糊糊地道:“真巧,我也有話極想和你說。”
鄧千秋和朱棡同時道:“你先說。”
最後還是朱棡道:“還是千秋先說吧,謙讓是男兒大丈夫的美德。”
鄧千秋顧不得他這屁話,卻是大呼道:“不得了,殿下,我爹他成精啦。”
“啊……”朱棡震驚,道:“那更巧了,我爹他也成精了。”
鄧千秋:“……”
這下子,鄧千秋倒是整不會了。
朱棡道:“這些時日,說也奇怪,每一次父皇叫我去,就好像預知了我又犯了什麼錯似的,沒來由的便揍我一頓,好像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一般。”
說到這裡,他苦著臉看著鄧千秋道:“你說說看,這不是成精又是什麼?千秋,你爹咋成精了?”
鄧千秋聽到這裡,反而冷靜下來,他古怪地看了朱棡一眼:“聽你這麼一說,我反而不震驚了,倒覺得我爹修煉還不夠,應該還沒有到成精的地步。”
朱棡呼出一口氣,罵罵咧咧地道:“本王的身邊,一定出了內賊,我一定要找到他,剝了他的皮。”
鄧千秋勸道:“殿下,差不多得了,若是找到了才糟糕。”
朱棡一愣:“這是為何?”
鄧千秋道:“就算找著了,陛下隨手就派幾個更厲害的,說不準下一次,會有人鑽到殿下的床底下,連殿下夢囈都能摸得一清二楚,那才可怕。”
朱棡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托著下巴,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慎重地點點頭道:“不錯,果然不愧是千秋,你這樣一提點,我竟覺得還是不查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