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拉徭役?”徐達猝不及防,臉上掩不住的露出吃驚的神色,驚異道:“那如何做這樣多的事?”
車夫便道:“雇工啊,大工二兩銀子,小工一兩,有特殊技藝的,便是三兩五兩也有可能。貴人你不曉得,現在這江寧,都要瘋了,人人都不愁沒有生計,總而言之,這江寧縣比往日要熱鬨的多了。”
徐達下意識地問道:“這需多少銀子?”
“我哪曉得。”車夫沉默了一下,隨即又道:“不過私下都在說,百戶所有的是銀子,隻怕一月的開銷,有十幾萬兩……”
徐達此時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那麼多的將士在外頭征伐,這一個月……除去必須的糧草,所花費的銀子,怕也不及這個數的零頭。
他心緒複雜,微微皺著眉頭,隨即道:“這是春和宮的意思嗎?”
車夫沒有多想便道:“當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難道一個百戶所,還敢乾這樣的事嗎?要我說,這太子殿下真賢明啊,給咱們百姓一條生計……”
這一路,那車夫說的天花亂墜,沿途到了一處路邊的茶肆歇腳,他大呼一聲,排出了七八個銅錢,道:“來碗涼茶,再來兩個素油餅。”
徐達闔目,越進了南京城,便察覺到這兒格外的熱鬨,沿街叫賣多了,人流多了,仿佛一年不見,竟是恍如隔世。
他一直微微沉著眉,等抵達了目的地,便隨即往兵部點卯。
兵部這邊萬萬沒料到,魏國公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當即大驚,火速奏報入宮。
而很快,宮裡頭就有宦官氣喘籲籲的來,大呼:“魏國公速速覲見,魏國公速速覲見,陛下聞了魏國公入京,龍顏大悅,請魏國公即刻拜見,不得有遲。”
於是徐達馬不停蹄地來到武英殿,拜見朱元璋。
朱元璋親自下殿,一把拉住徐達的胳膊,笑道:“本以為你會隨軍回來,誰料到這般行色匆匆。哈哈哈……回來的好,回來的好啊!”
說著,對宦官道:“賜座。”
這殿中,已來了不少的文臣武將,都是朱元璋詔來的。
而能在這殿中賜座,有此待遇的,除了此時殿中老態龍鐘端坐的李善長,其二便是徐達了。
徐達欠身坐下,道:“臣罪該萬死,軍馬到了鎮江,本該先行上奏,再行回京。隻是一時歸心似箭,便索性先行一步。”
朱元璋含笑道:“朕和大家夥兒,都盼著你呢。昨日胡惟庸上奏,就提及了你,說是要此番你功不可沒,當厚愛之,賜予新的府邸,籌建大功坊,以酬你的功勞。”
徐達抬眼,瞥了胡惟庸一眼,不過他神色依舊古井無波,搖頭道:“臣的恩賞已經太重,實在不宜再賞了。何況朝廷處處都費錢,眼下天下百廢待舉,陛下還是不要再靡費了。否則,臣心不安。”
朱元璋笑著道:“這是什麼話,有功要賞嘛。”
徐達卻道:“臣這一路來,倒是發現了不少稀罕事。”
“嗯?”朱元璋對於地方的民情,是極為看重的。
他當初就是因為天下崩潰而起家,深知民間的慘狀,最後才使韃子失了天下。因此,最是能體會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於是道:“說朕聽聽。”
徐達道:“臣從鎮江一路來,發現百姓們……依舊困苦,衣食無著,雖說是天下太平了,可沒了刀兵之禍,百姓們卻多麵有菜色。這鎮江,已是江淮富庶之地,連這樣的地方,都尚且如此,實在令臣擔憂。”
朱元璋聽罷,為之色變。
他背著手,回頭看李善長:“是這樣的情況嗎?有這樣的艱難?可為何鎮江府的奏報……倒是天下升平,海晏河清?”
李善長沉吟片刻,道:“陛下,隻怕這奏報,比的是當年的景象。”
朱元璋冷笑:“朕與韃子比嗎?”
徐達此時道:“隻是……臣從鎮江抵達了京城,尤其是過了江寧縣境之後,卻發現了另一番的景象。這一路來,實在有太多匪夷所思之處,令臣百思不得其解。”
朱元璋凝視著徐達:“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