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千秋讓人在百戶所騰出幾個房間來,供幾個皇子作為休息的場所。
而後開辟了一個正兒八經的教室。
然後他就跑的沒影了,直到夜半三更時,他才又回了百戶所,似乎過於疲憊,於是直接倒頭便睡。
次日,晨曦剛剛灑下大地。
鄧千秋起了個大早,經過一晚的安睡,又是一個精神飽滿的少年。先交代了文原吉和牛十三人等一些事,方才到了課堂,然後便開始敲鐘。
這鐘聲將朱棡幾個從睡夢中吵醒,好半響後,三人才拖拖拉拉地進了教室,卻見鄧千秋已經端坐在此。
而此時,同樣有一人背著行囊,在此等候。
見這背著行囊之人,朱棡奇怪地道:“這是誰?”
鄧千秋道:“同窗,你們的同窗,來,你們坐下……都坐下。”
朱棡被揍習慣了,早就練就了銅皮鐵骨,昨日挨了揍,今日又生龍活虎,他道:“恩師,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說。”
鄧千秋咳嗽一聲:“嗯,咳咳……好罷。”
說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出了課堂,到了長廊拐角之處,朱棡道:“那人……我怎麼看著眼熟?”
“咦?”鄧千秋樂了:“伱也見過,那可真巧啊。”
朱棡撓了撓頭,皺眉道:“可我想不起是誰。”
“不用想了。”鄧千秋笑吟吟地道:“就是那沈家……沈森的孫兒……”
沈森……乃是沈萬三的孫子,而這人,叫沈誌業,是沈萬三孫子的孫子。
朱棡一愣:“難怪見過,從前和沈森那老狐狸談買賣,就見過這個小子,千……”
鄧千秋板著臉道:“朱棡啊,你我這樣的關係,你更要起表率的作用。現在我是你的恩師了,倘若你還沒大沒小的,以後你兄弟們怎麼可能服氣?”
朱棡卻是道:“恩師,這個小子……怎麼恰巧在此?”
“巧嗎?隻是這天下比較小罷了。”鄧千秋笑嘻嘻道:“現在開始,他也算我學生,跟著一起來上課。”
朱棡用著深究的眼神盯著鄧千秋道:“你昨日出去,難不成就為了這個?恩師和姓沈的怎麼勾搭起來了?”
鄧千秋清清喉嚨:“怎麼說勾搭呢?這個啊……他孫兒好學嘛,你也知道,為師心善……”
朱棡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睛眯成一條縫:“恩師還是實說了吧。”
鄧千秋便笑道:“我昨日去尋了沈森,收了他一筆學費。”
朱棡精神一震:“多少?”
鄧千秋道:“一萬兩。”
“啊……”朱棡驚得瞪大了眼睛,道:“做你的學生,居然一萬兩……”
鄧千秋樂嗬嗬地道:“是每年……每年……到他成才為止。唉,他資質愚鈍,我覺得以他的智商,沒有個十年二十年,也成不了才。”
朱棡要昏厥過去:“那姓沈的吝嗇得很,怎麼肯的。”
“此人可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富戶,有錢。”鄧千秋壓低聲音,接著道:“拜入為師的門下,當然不必花這麼多銀子,可是……和幾個皇子做同窗呢?他們沈家有錢,可地位卻是卑賤,姓沈的那老狐狸,將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他這個孫子身上,這銀子雖是花的肉疼,可這沈誌業卻成了幾個天潢貴胄的師兄弟了啊!這買賣……對有的人來說肯定是虧的,可對沈家而言,卻是真的值了。”
朱棡幾乎激動得要跳起來,眼中多了一抹怎麼掩蓋不住的崇拜之色,他眉飛色舞地道:“千……恩師,我服你啦,我真服啦,當初我怎麼沒有想到,我的天……”
鄧千秋一拍朱棡的肩,語重心長起來:“所以……從今兒起,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手頭的買賣,交給下頭人去乾就好,眼下跟著為師一起做大做強。”
朱棡臉上還帶著笑,眼中卻浮出了不解,於是道:“做大做強?”
鄧千秋點點頭道:“你好好讀書,教人刮目相看,讓人曉得為師的厲害。你想想看,隻要咱們打出了名號,學問見長,不但宮裡頭滿意,百官也說不出話來,而沈家那兒……不但讓孫兒鍍了金,還學了本事。如此一來,你想想看,這天底下,多少人想學這沈誌業?這一個莫說一萬兩,哪怕是一個月一千兩,咱們到時招個百個千個,這一年下來,是多少銀子?朱棡啊,你現在曉得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朱棡腦袋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心裡無數個臥槽,驟然之間,他臉色紅潤起來,像是酒後的微醺一般:“懂啦,懂啦,你不早說,誒,誒,我從前確實不長進,真沒想到,恩師還有這樣的本領,我先算一算……”
“彆算了。”鄧千秋道:“給我帶個好頭,好好給我讀書,還有……隨時給我打小報告,你那幾個兄弟,有沒有偷奸耍滑,都給我偷偷記好了。咱們現在要乾大事,知道了嗎?”
朱棡小雞啄米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