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卻歪著頭,奇怪地道:“恩師,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鄧千秋倒是直接,道:“這是要拿我們當槍使呢。”
“啊……”朱棣身軀一震,他魁梧的身體,好像一下子爆發出了力量,居然眼睛發光,道:“當槍?當槍好啊,我就愛當槍。”
朱棡和朱橚朝朱棣翻了個白眼。
朱棡道:“恩師,四弟就是這樣的,你彆放在心上。”
鄧千秋歎息道:“無妨,接下來,為師真要好好琢磨琢磨,應該怎麼辦了。”
朱棡道:“說來說去,不就是掙錢嗎?恩師說了,發展生產力,就是掙錢,掙了更多錢,發展更多的生產力……”
鄧千秋笑了:“你已有了長進,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這掙錢,也分掙誰的錢?”
朱棡一愣:“這個……恩師沒教啊。”
鄧千秋當即蹲下,在這庭院裡,借著燈籠的光線,撿了幾顆石子,一個個指點道:“這小石頭是百姓的錢,他們窮的連褲子都穿不起了,石頭裡也榨不出油來,何況,陛下天天將民脂民膏掛在嘴邊,咱們要從百姓頭上掙錢,不但成本高昂,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可能收來的也有限。”
朱棡三人認真地聽著,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鄧千秋又撿起一顆大石子,繼續道:“這是商戶的錢,他們的錢當然也要掙,可不能竭澤而漁,以後咱們還指望著他們能夠合作呢。”
“還有一個……就是豪紳的錢了。他們有錢,畢竟富了這麼多代,而且有很多的田產,地窖裡,還不知藏了多少銀子呢。我小時候在鄉下,有時見人建宅挖地基的時候,你猜怎麼著,經常會出現挖著挖著,這地裡居然刨出大量金銀和錢幣的,幾十個籮筐都裝不下。哎呀……真是糟踐啊,這麼多的錢,他們埋起來,從不使用,這一代代的積攢著,等到某天許多人活不下去了,天下大亂,他們也因為某種緣故,而身死族滅,卻留下地裡這麼多他們攢了無數代卻從不花銷的金銀貨幣。”
朱棡撓撓頭,驚奇地道:“恩師的意思是……咱們扛著鋤頭,下鄉去挖地?看看能刨出點什麼?”
鄧千秋無語地瞥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主意很好,明天起你就下鄉去吧。”
“啊……”朱棡道:“恩師,你還真挖啊。”
鄧千秋用古怪眼神看著朱棡。
沉吟片刻,鄧千秋決定不和他計較,不然一直抬杠下去,他會受不了想暴力犯罪的。
於是鄧千秋耐心地道:“我的意思是,得想辦法,讓他們乖乖的,將這地窖裡的錢拿出來,最後,送到我們的手上。”
朱棡三人,卻是一致的沉默了。
鄧千秋道:“怎麼不說話了?”
朱棡道:“恩師猜猜我們為什麼不說話?”
鄧千秋歎了口氣,道:“算了,不和你們囉嗦。”
鄧千秋抬頭,看了朱棣一眼:“你今夜就彆睡了,多調撥人馬,安排在這左右,加強衛戍。讓咱們的校尉,都給我打起精神,陛下在此,我不放心……那些人……”
朱棣聽罷,頓時肅然起來:“恩師,你總說那些人,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鄧千秋道:“我也說不清,我現在若說了,豈不冤枉了人?咱們仔細防範就是了。”
朱棣雖然滿腹疑問,卻還是乖乖地頷首道:“恩師放心便是,就算是一隻雞,也彆想從這兒出入。”
朱橚道:“四哥,是蒼蠅。”
朱棣怒道:“那是放屁,一隻蒼蠅都不能出入,你說這些話,你自己信嗎?這蒼蠅個頭小,又飛來飛去,怎麼不能出入?”
“好了。”見他們又懟起來,鄧千秋頭疼,隻好喝道:“彆鬨了,乾活。”
“喏。”
…………
胡惟庸被安排睡在了某處廂房,他沒有睡下,卻顯得焦慮起來。
冉冉的油燈,照在他昏暗不明的臉上,使他的麵容更顯陰沉不定。
他口裡喃喃道:“那些人……會否……會否……動手?”
…………
京城。
某處宅院。
有人火速進入了宅院之中,而後,這裡的燈火開始一個個的亮了起來。
緊接著,有人背著手出來,走出了小廳,而來人見了此人,拜下道:“陛下確實出宮了,去的就是棲霞,千真萬確。”
月朗星稀,此人背對著燈籠的火光,人已藏在陰影之下,他淡淡笑著道:“朱重八,果然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啊,看來……還真算對了,嗬,這新仇舊恨……”
他話音至此,突然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