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就跟一隻老鼠般大小,外婆又沒有奶水,他就隻能靠喝米湯續命,大家都說養不活,但小舅舅卻堅強的活了下來,隻是小舅舅到五六歲的時候才會叫媽媽,直到**歲的時候才會蹣跚走路,因此鄰裡都叫他蔫五(小舅舅是外婆的第五個兒子,大兒子跟第三個兒子都沒有立住),就是嘲笑他身體智商長不大的意思。
青桐少年的時候不懂事,也取笑過這個舅舅,如今想起,她真是一個可憐可笑的傻瓜,彆人看不上她,她居然不知好歹的輕視智力欠缺的小舅舅。
小舅舅是四十歲的時候去世的,一輩子沒有成家,死後是蘇青桐弟弟捧的番,因為大舅跟四舅都沒有兒子,隻有嫁人的唯一的姐姐生了一個兒子,所以弟弟是最適當捧番的子侄,當時蘇青桐在南邊的都市沒有回去,也沒有去給小舅舅掃過墓,她覺得隻要心裡記得就行。
有一年清明,她心血來潮去給外公外婆和小舅舅掃墓,燒了些錢紙信香,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冥冥之中真有神鬼之說,第二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中小舅舅笑著對她說,他現在有錢了,想要去買他早就看好的那件新衣服。
蘇青桐想起往事,眼睛有些濕潤,當著小舅舅的麵咬了一口雪棗,差點被甜憨了,實在是吃不下,一轉眼,卻看到小舅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手裡的糖。
她知道舅舅也想吃,如是將雪棗遞給他說:“我不吃了,你全部吃掉吧。”
小舅舅驚喜的問:“你真的不吃了?”
蘇青桐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小舅舅還在說:“等會我吃了,你彆又問我要。”
蘇青桐想笑,可實在沒有力氣。
小舅舅高興的捧著雪棗走了,走得很快,生怕蘇青桐會反悔要回去。
不一會,父母的房間就傳來清晰的電視機聲音,是父親走到時候教會了小舅舅怎麼開電視,就為了留住小舅舅在家裡照看蘇青桐。
說起家裡那台14寸的黑白電視機,是父親花了四百二十元巨款買回來的一台二手電視機,這個時候國內沒有正規的生產電視機的廠家,大型家電都要靠國外進口,電視機是極難買到的電器,算是緊俏物資。
今年五月份的時候,父親跟麻山生產隊一個姓劉的熟人去了一趟C市,回來的時就扛著一台電視機,身後還跟著一個背著行李的少年,頓時轟動了整個生產隊,大家都看西洋鏡似的圍攏了過來。
父親吹牛說,劉家要不是看在他的麵子上不會按照原價把電視機賣給他,賣給彆人的話起碼多收七十元的手續費。
劉家是從麻山生產隊出去的人,如今在C市的某家單位上班,正好可以弄到這些物資,他家要不是想換一台更大的彩電,要不是養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兒子,就不會隻收父親肆佰貳拾元的電視機錢,而是大把的人願意花肆佰玖拾元來搶他家這台黑白電視機。
這種話前世隻有十歲的蘇青桐都不信,不知道父親怎麼就相信。
劉利輝就是隨著電視機一起從C市來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性子十分頑劣,據說逃課、打架、偷錢、說謊、離家出走他都做過,小學三年級開就被學校勸退,短短幾年時間已經換遍了所有的學校,最後連中考都沒有資格參加。
如是麻山生產隊這邊的劉姓本家就出主意,讓孩子來鄉下讀書,既解決了沒有學校讀書的難處,也趁機磨練他的性子,讓他在鄉下吃點苦,從今往後就懂得生活的不易,會變得聽話一點。
家裡有了電視機後,文化生活跟精神生活確實豐富了,可錢袋子卻更加癟了。
父親那個時候一個月三十七元的工資,勉強夠養活一家人,誰知道為了買這台電視機後,欠下了一筆巨款,好幾年都是借東家還西家,日子過得困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