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媚嚇了一大跳,慌忙扳起女兒的頭,就看見女兒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在滲血,七竅流血的模樣十分猙獰恐怖,她這才意識到出了大事了。
“青妹子,青桐,蘇青桐,你醒醒.....”
可不管她怎麼叫,也不管她怎麼搖晃她,她的大女兒都沒有回應她。
她先試了試女兒的氣息,但她心慌試不出來,覺得可能是自己不會試,就對丈夫說:“你過來試試,她是不是......還活著?”
蘇秀乾皺了皺眉頭問:“怎麼了?她是真的暈死了還是假的暈死了?”
王雪媚心裡焦急,也不理睬丈夫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就先翻轉過來女兒的身體,如是看見她嘴裡的鮮血隨著她的扳動在咕咕的往外湧,女兒的身體好像沒有了骨頭一般,隨她擺成一個體位,這個時候,王雪媚整個人都崩潰了。
蘇秀乾也被蘇青桐這副慘烈的模樣嚇了一跳,他手裡打人的棍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也忘記去撿了起來。
旁邊一直看熱鬨的蘇孜桐嚇得尖叫著哭出聲來,然後手指抖動著指著地上的血歇斯底裡的大叫了起來:“姐姐死了,姐姐被爸爸打死了,姐姐死了.....。”
王雪媚連忙凶狠的喝止住鬼叫的小女兒:“你這麼大聲的叫什麼?你姐姐馬上就好了。”
其實這話也不過是王雪媚的一種自我安慰,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驚慌失措。
蘇秀乾則二話不說,拖了小女兒就關進了裡邊的臥室,擰緊眉頭凶狠狠的對她說:“再亂叫彆怪爸爸打你。”
蘇孜桐哪裡見過父母這麼對她這麼凶狠,嚇得躲到門後邊一動不敢動,渾身像篩子一般亂抖著,她恐怖的看著眼前變得完全陌生的父母,第一次意識到畏懼。
蘇秀乾囑咐她說:“如果彆人問起姐姐是怎麼了,你就說姐姐自己摔傷的,記住了沒有。”
蘇孜桐怕得要死,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的手臂,然後壓抑著哭泣的聲音說:“我記住了,我記住了,是姐姐自己摔死的。”
王雪媚六神無主的抱著女兒的身體。
她還寄希望於女兒會醒來,笑著喊她媽媽,搶著幫她做事。
可女兒怎麼都叫不醒了,她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總不相信這是真的。
她讓丈夫把女兒抱到床上,然後給女兒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換衣服的時候,她發現女兒的身上都是青紫的棍傷,密密麻麻的凹凸不平,她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恨著她自己,她居然看著蘇秀乾把女兒打成這樣卻沒有阻止。
今天,她其實跟丈夫一樣,也想知道女兒有那麼多錢的秘密,對於窮怕了王雪媚來說,錢對於她有著一種近乎癡狂的誘惑,貪婪讓她忽略了女兒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女兒怎麼都不願意告訴他們錢的來處,她也有些惱火了,他們是她的父母,又不是外人,她怎麼就不能把這麼重要的秘密告訴他們呢,她暗惱這個孩子有點不分親疏,有點不懂事,所以,她沒有阻止丈夫打她。
但王雪媚現在後悔了,女兒不願意說就不說吧,現在打死她了又有什麼好,說不定女兒說的是真話呢?她真的是在賣水果賺錢。
她如今什麼都不想知道了,她隻想要女兒還好好的活著就好了。
王雪媚用毛巾擦拭著女兒臉上的血,她發現女兒其實長得很可愛,圓圓的臉蛋小小的嘴巴,還有一雙雙眼皮大眼睛,可能一個暑假沒有下田做事,原本黑瘦的模樣也白皙豐滿了許多,已經能夠看出將來不錯的容貌。
可她跟丈夫一直看不到,他們看到的是她與家人完全不同的長相。
蘇秀乾將灶屋裡的血跡用煤灰掃乾淨了,這才進來問妻子:“她醒來了沒有?”
王雪媚哽咽著搖頭說:“你不該這麼打她的,她還那麼小,你不該這麼打她的,她才十一歲啊,還正在長身體呢。”
蘇秀乾就不說話了,以前也用棍子打過,也沒有出事,偏偏這次打得有些重了,心裡又有些暗惱,問你什麼就老老實實的說吧,偏偏要嘴硬,這不是找死嗎。
這個時候,他也有些後悔,真把大女兒打死了,家裡少了一個做事的人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錢也不會再有了。
蘇青桐再次沉淪在了黑暗中,就像深陷在一個看不到出路的深淵,那種熟悉的窒息的感覺幾乎令人發瘋。
周邊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黑還是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隻有無窮無儘的漆黑伴隨著她,將她完全淹沒,然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絕望。
這樣的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昏昏沉沉中突然聽到一個辨不清男女的聲音在歎息道:“何必呢,何必要回去呢,你總說你從來沒有得到過想要的生活,想要擁有幸福的人生,可那原本就不屬於你,你又何必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