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王不喜歡麻瓜,你不會不知道吧?麻瓜這種低級的存在,就是汙染巫師血統純潔的肮臟渣滓,活該被高貴而富有責任感的巫師清理乾淨。”安東尼.多諾霍夫不留情麵地嗤笑道,“怎麼?高貴如你這個布萊克家的純血,還同情起那些低等的畜牲呢?”
“還是說,你看見了你那愚鈍如豬、跟著鄧布利多混的叛徒哥哥,心慈手軟,下不了手了?”
“彆這麼說我哥!”雷古勒斯怒視他,並用拳頭克製地錘了下桌麵,白瓷的茶杯抖動摩擦著茶碟發出令人不悅的聲音,平靜的茶麵泛起了層層漣漪。
(“他是真的很維護他的家人……”秋歎氣,“哪怕在家爭吵再多、再烈,甚至不在一塊兒生活了,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如果有人這樣侮辱我的家人,我也會和他一樣生氣吧?”)
“噢,‘生而高貴,永遠純潔’的布萊克家。”安東尼才不虛這還沒成年的小鬼頭的威脅,反而不以為忤地繼續調侃他,“即便是背叛家族的叛徒,也要維護他的形象,也不是不能理解,古老的純血家族都這樣。”
“好好想想吧,雷古勒斯。難得招黑魔王的青眼,以未成年的年紀加入了食死徒的行列,你就更應該做些食死徒該做的事情——黑魔王也更加欣賞的事情。”
“彆說我沒有提攜後生,黑魔王最近要做一項十分重要的事情……他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你懂這個意思吧?”
“用不著你說,”雷古勒斯冷聲說道,“黑魔王大人早就和我說過了。”
安東尼放平了嘴角,陰陽怪氣道:“噢,你可真得他的歡心,純潔男孩。”
雷古勒斯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喝下麵前的冷茶後,轉身就離開了這家小茶館,濃霧再次覆蓋了這間茶館。
“那就讓我,不可乘風;你一樣驕傲著,那種孤勇。”
“克利切?克利切!你彆嚇唬我,你這是怎麼了?”回到家的雷古勒斯焦急地摸著克利切冰冷的額頭,小精靈滿頭的冷汗濕潤了他的掌心:“不就是出一趟任務嗎?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克利切……完成了小主人的任務,聽黑魔王的話渡過了湖水,喝完了黑魔王大人製作的魔藥……”克利切氣若遊絲地呻//吟著,絮絮叨叨地、無頭無尾地重複著雷古勒斯給他的命令。“雖然那種魔藥非常可怕、非常難喝,克利切越喝越渴,但克利切還是喝完了,還回到了雷古勒斯少爺的身邊,克利切是個好的家養小精靈,是嗎?”
這種邀功的話家養小精靈一般是不會說的,但不知是不是經曆過垂死之際,還是因為雷古勒斯一向對他十分友好,克利切的膽子大起來了,都敢開口向小主人要表揚了。
“你一直都很好……先彆休息,你還有一個任務,就是保持清醒,聽見了嗎?克利切,我命令你保持清醒,活下來!”雷古勒斯哽咽著回應他,他把克利切放在倒滿熱水的浴盆裡,手沒有停過地為克利切配置維持體溫、舒緩痛苦的藥水。
“克利切……聽到了小主人的命令,克利切拚死都會做到的……”
雷古勒斯從未如此感激過自己對於魔藥課的重視和做事前都有準備有計劃的好習慣,他拿出一大堆早早準備好的魔藥半成品重新加工,一瓶又一瓶治療魔藥在他飛起來的手下出爐,即便是再挑剔的魔藥大師都挑不出它們的毛病。
“喝下去,都喝下去就好了,克利切,你再堅持一會,好好和我說說,你都經曆了什麼?”
克利切哆嗦著嘴唇喝下雷古勒斯給他灌下的一瓶又一瓶魔藥,順從的神態就像他聽從雷古勒斯的指令喝下伏地魔的絕望藥水一樣義無反顧。
魔藥喝完了,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逐漸遠離自己,冰冷的身軀逐漸回溫,克利切強撐著疲憊,在雷古勒斯低下頭的耳邊複述起自己驚心動魄的山洞之旅……
(克利切的故事,大家已經在李那聽說過了,幕布也沒有再重複這個家養小精靈的悲劇經曆,而是通過側麵鏡頭——幕布把鏡頭定格在雷古勒斯的身上,通過少年逐漸握緊的雙拳和起伏不定的肩膀,透露出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這樣殘酷的真相對於一個從孩提時期就一直都十分信賴伏地魔的男孩來說實在過於殘忍,漢娜不忍再看。)
小精靈的嘴唇停止張合,碩大的眼睛也不自覺地閉上了,他實在是太累了,以他瘦小的身軀,撐到現在已經十分了不起了。細小的鼾聲響起,把如深處噩夢之中無法自拔的雷古勒斯驚醒了。他看見克利切昏昏睡去的樣子,沒有說話,而是輕手輕腳地把他從浴盆裡撈起,然後用烘乾咒烘乾了他的身體,把他轉移到屬於他自己的、充滿安全感的小空間後,又默默地收拾一片雜亂的浴室。
父母還在安睡,雷古勒斯獨自一人收拾著這些瓶瓶罐罐,他的神情在一次次重複的動作下逐漸恢複平靜。隻是那雙眼睛,那雙比起貝拉、與小天狼星更加相似的眼睛,仿佛燃起了無形的、隻會越燒越旺,永不熄滅的火焰。
他無端地想到了小天狼星。他這個時候在做什麼呢?還是跟在波特身後,在食死徒的追擊下享受著與死神擦肩而過、死裡逃生的快活嗎?
他一向是不認可西裡斯的叛逆的,他從來都覺得,一家人有什麼是說不開的呢?非要用離家出走這種過激的手段獲取自由嗎?他從前不理解,可現在……他似乎有些理解當時的西裡斯了。
雷古勒斯拉起自己的衣袖,看著烙印在左手動脈處的食死徒標記,默默想到:
他所追求的世界,絕非是要通過犧牲一個家養小精靈而換來的新世界,他所向往的純血統治世界,也絕非是要通過虐待麻瓜獲得高人一等的快感的政權。
伏地魔的主張是錯的,他的父母也是錯的,可什麼才是對的呢?
雷古勒斯還是不太明白,但此刻的他,已經擁有了反抗伏地魔的覺悟了。
(鄧布利多惋惜地歎氣……他醒得還是太遲了,此時的伏地魔怕不是已然做好了全麵的布局,食死徒的勢力越發壯大,以他一人之力,在這麼惡劣的局勢下,沒有一個得力幫手的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斯普勞特不敢見證這悲劇的前奏,她想移開視線,卻被麥格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波莫娜,看下去吧。”麥格艱難地開口說道,“看看這個孩子,為了抗爭伏地魔所儘的最大努力。”)
浴室的畫麵如被打破平靜的水麵般泛起圈圈漣漪,雷古勒斯再次出現在幕布前時,他已然闖進了霍格沃茨圖書館的禁書區,翻看一本本有關死亡的書籍。
(幕布沒有對焦他所看書籍的內容,但禮堂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那個時代,在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第一個意識到伏地魔的真正目的,並著手研究他保命的密器。
“無聲無息地闖進禁書區,又獨自秘密地進行魂器的研究,雷古勒斯——他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弗利維遺憾地說道。)
查好資料後,雷古勒斯回到自己的臥室,便馬不停蹄地通過克利切的轉述做起了魂器——斯萊特林的吊墜盒的贗品。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在伏地魔注意到“克利切還活著”這個漏洞前做好一切的準備,保護他所珍視的一切。
他邊做邊想著什麼,嘴角不禁揚起了一點弧度,身邊的克利切不知道他的小主人在想什麼,但擁有幕布的眾人卻清晰地聽到了雷古勒斯充滿孩子氣的心聲:
西裡斯……你總說我是個臭棋簍子,和你下巫師棋從來都下不過你。可要是論到了解伏地魔,洞悉他的真實目的,背刺黑魔王這點——
你還是比不上我的。
他得意地想著,像是因終於贏了兄長一次而自豪的弟弟一樣驕傲。
而正是此時,背景的男聲用一句歌詞為他寫下注解:
“誰說對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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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這有什麼好驕傲的。禮堂裡的小天狼星被來自過去的弟弟弄得哭笑不得。兄弟同心帶來的短暫的快樂下,卻是天人相隔帶來的雋永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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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男聲吐字的速度加快,好比狂風暴雨前不曾停歇的密如織布的線的細雨,醞釀起風暴來臨前的平靜: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
幕布閃過雷古勒斯往贗品裡放遺言紙條、在不被食死徒發現的情況下減輕被安東尼虐待的麻瓜的疼痛、在愈發暴戾的伏地魔麵前瑟瑟發抖的一眾食死徒的比較下,低頭不語更顯不卑不亢的畫麵。
“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
雷古勒斯親眼目睹了許許多多巫師(不隻有麻種巫師,還有許多不屈服於伏地魔統治的純血巫師,他們往往被視為叛徒遭到更加非人的虐待)、麻瓜因食死徒而死的現場,然而他無能為力,也沒有辦法挽回他們的生命。
“愛你破爛的衣裳,卻敢堵命運的槍。”
局勢愈發黑暗,由鄧布利多發起的專門對抗伏地魔的鳳凰社組織顯得格外惹眼,也不利於雷古勒斯的求助。
想都不用想,布萊克夫妻是堅決不同意雷古勒斯這麼冒險的行為的,剛成年的少年沒有任何幫手,但在此重壓之下雷古勒斯沒有崩潰,沒有沮喪,而是不動聲色地籌備著自己的反抗計劃。
“愛你和我那麼像,缺口都一樣。”
現在,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一群烏鴉圍在格裡莫廣場12號的上空盤旋。隨著伏地魔綢繆發動戰爭的準備工作愈發多起來,伏地魔已經很久沒召見他了,畢竟比起那些早已成年,對他還忠心耿耿,肝腦塗地的食死徒們(例如他那個早就嫁人的堂姐貝拉克裡特斯),他這個剛成年的小年輕還沒輪上為伏地魔效力的份兒。
布萊克家的成員各奔東西各司其職,但發展方向都大同小異:貝拉和他都是食死徒,納西莎嫁給了身為食死徒的盧修斯,也算半個伏地魔的擁躉;他們這代隻有西裡斯和安多米達最為叛逆,一個直接歸於鄧布利多旗下對抗伏地魔,一個不顧家族反對嫁給了麻種泰德.唐克斯。
男聲又一次開始了自問自答式的吟唱,仿佛雷古勒斯本人一般,在迷茫的探索中尋找真我,肯定自我: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若是以前的雷古勒斯,說不準還會因此失落。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但現在的他,隻會欣喜於伏地魔對他的冷落——太有助於他私底下的動作了。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忽然,音樂停下,隻餘純淨的男聲發出了看似反問實則肯定的吟唱:
“誰說站在光裡的才算英雄。”
——反抗的時機到了。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走到這一步,作為食死徒的叛徒,他已然毫無退路可言了。
雷古勒斯握緊藏有挑釁遺言的贗品魂器,想到自己寫下的那段狂妄至極的話,嘴角就不自覺地高高揚起,俊俏的臉上充斥著少年恣肆的意氣。此時的他與西裡斯相似極了,任誰看了都得說上句“不愧是兩兄弟”。
他對站在他身後佝僂著腰背的克利切說道:“克利切,把我帶到黑魔王帶你去的那個山洞,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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