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鳶:“我沒有。”
言酥氣的紅了眼眶,執拗道:“你就是想跟遲瑜學理科才反悔的。”
顧鳶無奈,“你為什麼會認定我要選文科。”
言酥抽噎兩聲,“你不是在學鋼琴嗎?”
“但是你沒有發現我高一都沒有參加過藝術培訓嗎?”顧鳶走到沙發前坐下,緩緩說道:“之前沒有明確告訴你我要選理科,是因為我不確定我爸媽會怎麼說,而且我自己也有一些顧慮。”
言酥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麼。
顧鳶低下頭,須臾,問她,“言酥,你之前為什麼要和我做朋友?”
言酥怔了下,“我喜歡你。我初中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你做什麼都很厲害,我們都很喜歡你。”
顧鳶笑了下,抬起眼簾看她,“你喜歡的,或許隻是你想象中的我。”
言酥不說話,顧鳶繼續說道:“謝謝你喜歡我,也很抱歉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
……
從江皓陽家出來,顧鳶一邊走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
友誼究竟是什麼呢?
好脆弱啊,是她的錯嗎?
“你是想戳死那窩螞蟻嗎?”
頭頂響起一道清冽的嗓音,顧鳶歪了歪脖子仰頭看向他,“你怎麼出來了。”
遲瑜也蹲下來,雙眸盯著她,“因為言酥的事。”
“嗯。”
顧鳶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有一個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叫邊秣,我們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一起上初中。初中畢業後她出國了,我中考闌尾炎去醫院的事沒告訴她,我們就吵了一架。”
“她說我太自私了,從來都不懂彆人的感受,她和我相處起來很累。”
“後來呢?”遲瑜問。
“後來,”顧鳶捏著手裡的小棍子,趕走了一隻搶食物的螞蟻,“她出國之前寫了信偷偷塞到我枕頭下麵,去年國慶的時候,她還寄了明信片給我。”
遲瑜偏眸看著她,嗓音低沉而有力,“所以你看,你們和好了,依舊是好朋友。朋友之間吵架是很正常的。大家稟性不同,愛好也會不同,發生口角是在所難免的事。”
顧鳶戳著螞蟻的小洞,沒有說話。
遲瑜繼續說道:“之前我就發現了,你和言酥在一起的時候,習慣刻意去偽裝自己,變成她喜歡的樣子。顧鳶,好朋友之間要坦率真誠,而不是把自己包裝起來。”
“可是她之前就很喜歡我,我……”
“你怕真實的自己不是她喜歡的樣子。”遲瑜把人拉著站起來,蹲了太久腿有些麻,站了好一會兒才好。
“顧鳶,你太在意彆人的眼光了,這樣你會很累。”頓了下,他補了句,“在我麵前你倒是挺真實的。”
顧鳶偏眸,“說什麼啊?”
遲瑜往後靠著樹乾,手臂環抱,語調張揚,“不是嗎?你對我可從來不會客氣。”
“哪有?”
“你有理直氣壯地讓言酥幫你丟垃圾嗎?有理直氣壯地吩咐她做什麼嗎?有告訴過她你芒果過敏嗎?”
遲瑜清了下嗓子,繼而說道:“你也沒給她送寫滿單詞和公式的筆記本吧。”
顧鳶直言道:“以她的水平也不需要。”
遲瑜:“……”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他漆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嗓音低沉,“如果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在蛋糕店偶遇,你會談補課的事嗎?或者我這樣問,你最開始補課的人選是我嗎?”
顧鳶看著他,沉默半響,說道:“不是。”
他就是嘴賤,非要問。
舌尖抵著齒底,遲瑜看著麵前的女孩,一股難言的感覺湧了上來,明知是罌粟,偏要往前撲。
“那你想反悔嗎?”
問完,他目光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人,不放過她臉上的半點表情。
顧鳶搖頭,“一開始我確實沒想過找你補物理,一來我們都是學生,我拍耽誤你的時間,二來我有段時間挺抵觸物理的,聽到和它有關的人就會下意識抗拒。”
她睫毛撲簌了下,嗓音有些啞,“遲瑜,我之前是不是很煩啊。”
遲瑜瞬間站直,朝她走近一步,“與我而言從來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顧鳶低下頭,“沒什麼。”
怕你們都覺得我是個麻煩的人。
“時間不早了,你跟江皓陽說一聲,我先回去了。”話落她轉身就要走。
遲瑜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帶到小區的一個籃球場,這個籃球場太舊了,平時沒什麼人過來。
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空曠的球場上兩人相對站著。
遲瑜鬆開手,微弓著背,漆黑的雙眸緊緊盯著她,嗓音低沉而啞:“顧鳶,我什麼意思,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顧鳶心裡驀地空了一拍,目光落在他的眼睛裡,他的瞳色是高純度的黑,裡麵倒映著一個小人。
是她。
“剛才說的不是這件事。”顧鳶撇開眼,往後退了一步,手腕被驀地攥緊,一股大力把她扯了過去,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