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鳶靠在床頭拿了一本複習資料在看,遲瑜坐書桌前,神色認真。
夜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房間裡安靜的隻有翻書的聲音和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遲瑜揉了揉酸澀的脖子,扭頭的時候發現顧鳶已經靠著床頭睡著了。
遲瑜起身,輕輕拿出她手裡的書,顧鳶突然睜開眼睛,眸光有些朦朧。
遲瑜:“我看你睡著了。”
顧鳶又閉上眼睛,遲瑜鬆了口氣,幫她掖了掖被角,關上燈之後躺在沙發上看手機。
肖毅:【你怎麼回事,顧姐也不在,你也不在。】
徐百川:【在哪兒?】
江皓陽:【你咋啦?】
遲瑜一一回過去,關上手機,腦海裡想起劉阿姨說的事。
淩晨三點多,遲瑜聽到窸窸窣窣一直翻身的聲音,掀開被子走到床邊打開床頭的燈,顧鳶恰好看過來,輕聲問道:“我吵醒你了嗎?”
遲瑜順勢坐下,見她眼眶沒紅,就問:“腳疼了?”
顧鳶撐著胳膊坐起來,垂著腦袋抿唇,“不是,我就是睡不著,要不你還是去一樓客房吧,明天、今天不是還要去學校。”
遲瑜眼眸沉沉地看著她,提醒道:“今天周末。”
“哦”
顧鳶絞著手指,歎了口氣,“我就是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但好像其實本來也沒什麼變化,可我就是有點難受,我是不是……”
遲瑜傾身抱住她,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我知道,彆怕,真正愛你的人不會因為身份的變化就疏遠你,如果是,那他不值得你去難過,因為這樣的人早晚也會離開。”
顧鳶推開他,眨了眨眼睛,“你是在說我爸?”
遲瑜:“……你覺得是嗎?”
顧鳶垂頭,眼眶瞬間就紅了,“本來很難過的,可能是下午摔了一跤,突然就沒那麼難過了。”
遲瑜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說道:“腳還疼不疼?”
“有點吧。”顧鳶說完,眼淚吧嗒掉在了手背上。
遲瑜立馬去掀被子,顧鳶忙用手壓下去,“你乾什麼?”
遲瑜一本正緊地說道:“不是腳疼?我看看。”
顧鳶臉頰泛紅,“……現在又不疼了。”頓了兩秒鐘,她又說:“我有點渴了。”
遲瑜起身,倒了杯水給她,顧鳶隻抿了兩口就不喝了。
把杯子放回去,遲瑜又問她,“還不困?”
顧鳶搖頭。
遲瑜:“那你……”
顧鳶:“你想看電影嗎?”
遲瑜:“……想。”
兩人選了一部鬼片,遲瑜看向她,“你不害怕了?”
“不是有你在。”顧鳶語氣自然,遲瑜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攥緊,目光緊緊盯著她。
顧鳶說完,又道:“你要不坐過來。”
“好。”遲瑜勾唇微笑了下。
兩人靠在床頭,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屏幕前立馬出現一個紅衣女鬼。
“啊——”
顧鳶把平板丟了出去,整個人縮進被子裡。
遲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撿起平板把聲音關掉,然後把顧鳶從被子裡拉出來,“現在呢,沒有聲音還害怕嗎?”
顧鳶咽了咽口水,點頭,“還好。”
遲瑜拿著平板,顧鳶雙手捂住眼睛,“走了沒有?”
“還沒有。”
“現在呢?”
“又出來了。”
“還沒走嗎?”
“嗯”
顧鳶有些疑惑,慢慢把指頭分開,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屏幕裡,顧鳶趕緊把眼睛閉上雙手掐著遲瑜的胳膊。
“怎麼又出來了?”
遲瑜看她這副又菜又愛玩的樣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無奈道:“顧鳶?”
“啊。”顧鳶閉著眼睛手下加大了力道。
遲瑜疼的臉色微變,側臉的咬肌緊繃著,“鬆下手先。”
“哦。”顧鳶慢慢把手鬆開,眼睛掀開一條縫,發現遲瑜的胳膊已經被她抓紅了,她喃喃道:“那個,我不是有意的。”
遲瑜淡定地嗯了一聲,“我知道,還看嗎?”
顧鳶麵色尷尬,“換一個吧。”
遲瑜把電影退出去,兩人靠的近,手臂挨在一起,遲瑜繼續往下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鳶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歎了口氣,遲瑜把平板放下,扶著顧鳶睡好。
倒是挺能折騰人。
遲瑜正要走,手腕被抓住,他煩躁地揉亂頭發。
顧鳶睡得不安穩,一會兒在叫外公外婆,一會兒又在叫爸爸媽媽,遲瑜像哄小孩兒一樣溫聲哄了她半晚上,直到天光破曉她才慢慢睡過去。
遲瑜揉著酸麻的肩膀僵硬地走到沙發前撲通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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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顧鳶說腳踝已經不疼了,但遲瑜堅持,兩人還是去了一趟醫院,醫生說沒問題才放心。
忽然,顧鳶抓著遲瑜的胳膊不走了。
“怎麼……”遲瑜順著顧鳶的目光看過去,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彆看。”
顧鳶把他的手拉了下來。
不遠處,顧紹輝和那個女人有說有笑的去窗口繳費。
顧紹輝朝著這邊看過來,顧鳶退了一步躲在遲瑜身後。
片刻後,遲瑜出聲,“他們走了。”
顧鳶不想回津灣,也不想去北岸那邊的家,最後呆在一家書店裡,她撐著下巴怔愣地看著窗外。
外麵車水馬龍,有遛彎的老人,有剛從菜市場裡出來的媽媽,有帶著孩子去玩具店的年輕父母。
小的時候,老顧和薑女士也帶她去過玩具店,還帶她去了遊樂園,去了海底世界,去了動物園……
可那些,都是以前了。
顧鳶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扭頭才發現遲瑜不在。
“是在找你朋友嗎?”一個小男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