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鳶睫羽輕顫,嗓音低的發澀,“你怎麼?”
遲瑜起撿起桌子上的草莓,修長的骨節按在果肉上,指腹染上了紅色的汁液,趁著暗色的燈線,莫名多了幾分欲色。
房間裡很安靜,靜到兩人心跳的聲音都要同頻。
“你不用覺得有負擔,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話音一轉,遲瑜掀起眼簾,嗓音驀地發沉,“但是顧鳶,我不分手。”
忽然,顧鳶的手機響了起來。
遲瑜起身,“我出去一下。”
顧鳶木訥地接通電話,“你好,哪位?”
薑煦庭聽著她有氣無力的聲音,打趣道:“怎麼,知道我要來這麼不歡迎?”
顧鳶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電話對麵的人是誰,“你要過來?”
“我來寧宜處理點事,如果時間夠,順便和你一起回來。”薑煦庭說完沒有等來顧鳶回答又說:“到了給你打電話。”
……
顧鳶靠在池邊,閉上眼睛放空思緒,忽然聽輕微的腳步聲。
言酥悄悄靠近,猛地抬手朝顧鳶撥了一把水。
“嗨!這麼舒服啊,你都睡著了。”
“酥酥?”顧鳶訝然,“你怎麼過來了?”
“遲瑜好像找徐百川有點事,我就過來找你了。”言酥說著湊到顧鳶旁邊,抱著顧鳶的胳膊小聲說道:“而且我就是不太自在,你懂的吧?”
顧鳶:“所以你不打算過去了?”
“你想跟遲瑜一起泡啊?”言酥的小臉一垮,“那好吧,我走了。”
“不是。”顧鳶從池子裡站了起來。
言酥雙眼放光,“淺淺,你的這兒,”言酥伸手比劃了一下,“怎麼這麼大?”
顧鳶拿起毛巾披上,小臉被水汽蒸的帶著緋紅,像是熟透的桃子,“那你要不和遲瑜換了?”
“不要。”言酥果斷拒絕,“我還相模徐百川的腹肌呢?”
顧鳶剛抿了一口水,聞言被嗆得咳嗽起來,“你都是、這麼直接的嗎?”
言酥意味深長地打量起她,“你不會是還……”
顧鳶捂住言酥的嘴巴,“我們可以換個話題了,明天回去了你打算乾什麼?”
“想考駕照。然後再找個兼職,等到了大學我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再像高中一樣灰頭土臉了。”言酥說著拿起桌上的水果開始吃,“你呢,打算乾什麼?”
顧鳶猶豫了好一會兒,說道:“等表哥忙完就跟他一起去美國。”
“啊?你還要去美國玩啊。”言酥歎了口氣,“羨慕,等以後我也要去出國玩。”
顧鳶抿了抿唇,慢吞吞地出聲,“我的意思是我就不回來了。”
言酥呆愣地看了顧鳶好一會兒,“不回來了,那你和遲瑜你們?”
“異國戀?”
徐百川不知道從哪裡找的煙遞了一根給遲瑜。遲瑜沒接,仰坐在石階上,一隻手撐在身後。
晚風將聲音吹散了幾分,卻又擲地有聲,“異國怎麼了,異世也不分。”
徐百川走過去坐到他旁邊,“也不是我紮心,但你彆忘了,國內異地都有很多情侶分手,你真的覺得你們能抗住。再或者說,你願意等,顧鳶呢,她也願意,四年之後你能確定她會回來?”
遲瑜冷冷的睨著他,“你可以不用說話了。”
徐百川閉上嘴巴,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言酥:“你們聊完沒有,要不你們一起,我不過去了。”
“彆。”徐百川站起來往裡走,“我馬上回來。”走到門口,徐百川才想起遲瑜,回頭朝他道:“你要在那兒坐一晚上?”
-
晚上十點,五人坐上了回寧宜的高鐵。
四十分鐘前,遲瑜剛從台階上起來,就接到了曹軍平的電話。
“不是我就不明白,肖毅這小子平時看著挺活波開朗的啊,怎麼會自殺呢?”江皓陽抹了一把臉,整個人喪喪地靠在椅背上。
顧鳶說道:“或許他隻是把真實的情緒隱藏起來了。”
遲瑜捏了捏她的手,嗓音溫沉,“先眯一會兒,等到了叫你。”
顧鳶低低的應了聲。
車廂裡安靜異常,顧鳶和言酥閉著眼睛,但都沒有半點困意。遲瑜垂著腦袋在等電話,徐百川和江皓陽也沉默地坐著。
快要到寧宜的時候,顧鳶提前叫好了車,大家一下高鐵就趕去了醫院。
病房外麵守著肖毅媽媽和曹軍平,還有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的陳哲明。
肖毅從老家回來就去了墨謙介紹的酒吧當駐唱,陳哲明去的時候兩人正好碰上,就一起喝了幾杯,後來肖毅接了一個電話就提前離開了。
陳哲明回家之後給肖毅發消息沒有人回,打電話接的卻是肖毅媽媽,聽到肖毅媽媽怒氣衝衝的聲音,陳哲明害怕出了事就趕緊找過去了。
可是肖毅媽媽不讓他進門,等陳哲明闖進去踢開肖毅房間門的時候,肖毅已經倒在血泊裡了。
肖毅媽媽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曹軍平一直在安慰她。
看到顧鳶幾個人過來,曹軍平的腿一下就軟了,遲瑜快步過去扶住他,“進去多久了?”
“一個小時十五分鐘。”
陳哲明抬起腦袋,眼睛裡布著明顯的血絲,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死亡方式出現在自己眼前,陳哲明才知道他有多害怕。
原來他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這時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有醫生走了出來。
肖毅媽媽連忙爬起來去問:“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求求你救救我兒子,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救救我兒子。”
“醫院的血不夠了,你們有誰是O型血嗎?”
“我。”顧鳶舉起手,“我是O型血,我可以。”
顧鳶跟著醫生去做檢查,其他人留在走廊等著,徐百川看言酥情況不好,跟大家說了一聲先送她回去。
……
顧鳶剛掀起睜眼皮,頭頂就響起遲瑜的聲音。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鳶偏頭,遲瑜扶著她坐起來。
“肖毅呢,怎麼樣了?”
“搶救過來了,但是還沒醒,醫生說沒事了,彆擔心。”遲瑜把她臉側的碎發拂到耳後,溫聲問:“先回家?”
“好。”顧鳶往前靠在遲瑜身上,嗓音低低軟軟,“不想走。”
遲瑜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轉了個身蹲下朝後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