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番遊方郎中的打扮,身影清瘦。
雖然背對著蘇奕,可蘇奕哪會認不出來?
他微微一怔,這家夥想做什麼?
卻見清瘦中年語氣平靜道,“我曾答應,隻要你能接我一劍,便回答你三個問題,自不能食言。”
蘇奕恍然,原來是這樣。
他搖頭道:“你不曾出劍,自然無須兌現這個承諾。”
清瘦中年眼神微妙,“擔心我從你問的三個問題中,識破你最在意的事情是什麼?”
不等蘇奕回答,清瘦中年已自顧自道,“放心,就憑你在凡塵中斬出的那一劍,我也不會算計到那三個問題上。”
蘇奕不由挑了挑眉,這家夥很固執啊。
清瘦中年依舊背對著蘇奕,“你可以先考慮一下問什麼。”
說著,他忽地一步邁出。
這一瞬,蘇奕眼眸悄然一凝。
就見宛如遊方郎中般的清瘦中年,腳下忽地生出一朵黑蓮花。
蓮花如台,一如黑暗永夜所凝聚,托著清瘦中年的身影,在那混沌之地中掠向遠方。
而後,蘇奕就看到一幕驚世駭俗的畫麵——
那混沌之地的一片天地山河,忽地被一層幽暗的劍意禁錮,陷入詭異的靜止中。
一如黑暗的冰霜,把天地萬象凍結。
那些分布在山河間的身影,則像凍結在黑暗中的一隻隻小蟲子。
隨著清瘦中年一拂袖。
時空扭曲,那一片凍結凝固般的天地山河,以及那許許多多的身影,忽地縮小了無數倍,最終化作一片黑色蓮花花瓣,飄然落在清瘦中年掌間。
天地山河消失,就像一幅畫上出現了一大片空白,隻剩下虛無般的時空力量在其中翻湧。
清瘦中年指尖一挑,那一片黑色蓮瓣就化作一抹劍光,呼嘯而去。
刹那間就消失不見。
可蘇奕清楚,那不是一片花瓣,而是一方被禁錮壓縮的天地山河,以及許許多多的強大存在!
彈指間,一片花瓣而已,卻化一方天地山河為須彌芥子,禁眾多強者於其中!
這等手段,讓蘇奕也不由驚異。
之前他可清楚察覺到,那些強者中有禁區主宰級的存在,並且不止一位!
可那些禁區主宰,都未能掙紮,就被禁錮鎮壓。
而此時,清瘦中年這才轉過身,看向蘇奕,“那些皆是‘鬥天’的手下,鬥天隻是一個代號,而非其真正的名諱,也非道號。”
“鬥天和我一樣,本尊皆在鴻蒙禁域封天台附近。”
清瘦中年說話時,腳下的一朵黑蓮已消失不見,一如之前那遊方郎中般的儀態,渾看不出有任何驚人的威勢。
“多謝了。”
蘇奕看得出,清瘦中年本可以不出手。
“在凡塵之中,你那一劍未曾斬在我身上,我自然當投桃報李。”
清瘦中年拿出一個酒葫蘆,仰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這才道,“更彆說,我這是救了那些人的性命,鬥天以後還得感謝我才對。”
說著,他目光重新看向蘇奕,“可想清楚要問的問題?”
蘇奕不由揉了揉眉宇。
他可真沒想到,清瘦中年會如此在意這點事情。
“若想不清楚,以後再問也無妨。”
清瘦中年道,“總之,我欠你三個答複便是。”
蘇奕當即道,“閣下盛情難卻,我便卻之不恭了。”
清瘦中年頷首道:“請。”
“閣下如何稱呼?”
聽到這樣的問題,清瘦中年一怔,這才緩緩道,“混沌最初時,同道皆喚我‘花匠’,這自然是個綽號,不過他們倒也說的不錯,我的確最擅長栽花種草。”3
花匠?
蘇奕不由意外,這的確是個很奇怪的綽號。
“至於我的本名,以後道友若有機會抵達封天台時,自然清楚。”
自稱花匠的清瘦中年道,“其實,這個問題都無關緊要,代號罷了,何須在意?”
蘇奕笑了笑,道,“行了,剩下的兩個問題,等以後我想清楚了,再向閣下賜教。”1
清瘦中年略一沉默,道,“也好,不過臨彆之前,我可得提醒道友一聲,往生國的路,可不好走。”
說罷,清瘦中年轉身而去,一步之間,就已消失不見。
“這家夥也猜出,自己要去往生國?”
蘇奕眸泛異色,“這是否意味著,其他一些鴻蒙主宰,也早已猜出自己要去何處?”
而在腦海中,則浮現出一幕畫麵——
畫麵中,是一片屍山血海般的煉獄之地,一個高大清瘦的身影披頭散發,立在一朵黑色蓮台上,雙手按在劍柄,拄劍而立!
這是他前來鴻蒙天域時,所看到的一幕畫麵。
而如今,他已確定,畫麵中那人就是剛才那位“花匠”!1
那個鬥天又是誰?
蘇奕腦海中閃過一幅又一幅奇異神秘的畫麵,可卻無法確定誰會是“鬥天”。2
但,蘇奕已清楚,無論是花匠,還是鬥天,之所以能找上自己,都和嬰孩蘇青禹體內的因果有關。2
而這也印證了他之前的推斷,以後憑借那些因果,他自可以找到那些因果的主人。
收攏思緒,蘇奕又一次把目光看向仙凡壁障,指尖忽地輕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