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積雪,都被砸出一個坑,蕭戩疼得腰都彎曲起來,眼前發黑。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這狗雜種!”
而那魁梧少年一聲冷笑,直接坐在蕭戩身上,揮拳朝蕭戩臉上狠狠砸去。
蕭戩猛地側頭朝一側避開,魁梧少年這一拳砸在地上,疼得他倒吸涼氣。
還不等反應,蕭戩那瘦削的身影猛地爆發出一股力量,雙臂絞住對方腰部,朝一側翻滾過去。
魁梧少年一聲怒吼,和蕭戩在雪中激烈搏鬥起來。
兩人一邊翻滾,一邊拳腳相向,蕭戩身影瘦弱,力氣遠不如魁梧少年,很快被打得滿臉是血。
可他狠勁十足,咬著牙拚命般反撲,倒也讓魁梧少年一時奈何不了他,並且鼻梁骨都被蕭戩打斷。
鮮血迸濺雪地上,刺激得附近那些少年大呼小叫,都很亢奮。
“李正,打死這個沒娘養的賤種!”
“這蕭戩最可恨,柳先生那糟老頭天天拿他來教訓咱們,早讓大家憋了一肚子氣!”
“李正,你若不把他打死,你就不算男人!”
……少年們都是蕭戩的同窗,可看向蕭戩的眼神都透著鄙夷、恨意和亢奮。
“李正,你為何打我?我何曾得罪過你?”
蕭戩嘶聲大叫,他滿臉是血,眼眶、鼻子、嘴巴都在淌血,視野都一片血紅,腦袋昏沉,快要撐不住了。
此刻的他,就像一頭被欺負的孤狼,隻能拚著狠勁才能掙紮,但想要獲勝已不可能。
“為何?”
李正一邊揮拳,一邊憤怒大喝,“我娘說了,你姐姐那賤人勾搭我爹來換錢,淨乾一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情,我娘都被氣瘋了!”
“什麼?”
蕭戩如遭雷擊。
砰!
李正的拳頭狠狠砸在蕭戩腦袋上,砸得他眼前發黑,渾身都因痛苦在抽搐。
可相比於此,他內心就像被利刃刺痛,遠不是身上的痛苦可比。
蕭戩眼睛一下子充血,目眥欲裂,發瘋般一邊還擊,一邊大叫:“你撒謊!你撒謊——!我姐才不是那種人!不是——!”
他那癲狂的樣子,換來的卻儘是哄笑聲。
“這賤種竟然不知道他姐有多惡心,我看他是讀書讀傻了!”
“咱雲夢村裡,誰不知道她姐是個臭婊子、爛婊子?”1
“村西的洪屠戶、村南的張貨郎、還有李正他爹,哪個沒和那婊子上過床?”
“嘿嘿,聽說涅空寺那個老和尚,也和那婊子有一腿,我爹前天親眼看到,那婊子深夜從涅空寺走了出來,一路鬼鬼祟祟的,似是生怕被人看到!”
“這算什麼,我還聽說那婊子和柳先生也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若非如此,蕭戩這賤種哪可能會被柳先生這般重視?”
……那些少年們肆無忌憚地嘲笑著,言辭就像一把把利刃,插入蕭戩心臟深處。
他就像真的瘋了,大吼大叫著,瘋狂掙紮著,儼然如若搏命。
魁梧少年李正也被嚇到,叫上附近那些少年一起,死死把蕭戩按在了泥濘不堪的肮臟雪地中。
而李正則起身,似宣泄般,一拳又一拳砸在蕭戩身上。
漸漸地,蕭戩不動彈了,瘦弱的身影癱在地上,身上流淌的鮮血,把雪水融化,融入那泥濘肮臟的泥水之中。
……
當蕭戩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覺渾身時而寒冷徹骨出,時而滾燙如燒,遍體傳出針紮般的刺痛。
可哪怕如此,蕭戩隻死死忍著。
當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時,就看到姐姐那熟悉的臉龐近在咫尺,眉目間儘是深深的憂色。
他這才看清,原來自己躺在床上,就是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弟弟,你醒了!”
蕭容歡喜道,嗓音都在顫抖,“太好了,老天保佑,終於讓我弟弟蕭戩活了回來!”
少女眼眶泛紅,淚水奪眶而出,止不住的流。
旋即,她趕忙擦掉眼淚,端起一個藥碗,遞到蕭戩唇邊,“快,快喝了它,會好起來的!”
蕭戩死死抿著唇,眼眸死死盯著姐姐那滿是關切之色的麵龐。
忽地,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伸手掀翻了唇邊的藥碗。
啪!
藥碗落地,四分五裂。
藥湯也灑了一地。
蕭容一呆,連忙道:“沒事的,你彆動,我再去給你熬藥!”
她以為是蕭戩是要接過藥碗,接過不小心碰翻了。
眼見蕭容要離開,蕭戩猛地道:“站住!打死我也不喝!”
聲音剛一出口,竟是嘶啞之極。
他眼睛死死盯著姐姐,腦海中則浮現出李正那些人曾說的話,心中憤怒得快炸開。
蕭容身體一僵,轉過身,柔聲道:“弟弟,你彆胡鬨,受傷生病了,怎能不吃藥?你等著,姐姐馬上就來。”
蕭戩猛地掙紮要起身,可渾身的疼痛和虛弱,讓他根本沒力氣起身。
饒是如此,他還是急促喘息道,“我問你,抓藥的錢是哪裡來的?”
蕭容一呆,旋即意識到什麼,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已是深夜,昏暗的房間裡氣氛沉悶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