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當看到那中年的死,不老叟這才被激起一絲血性,決意赴死而戰!
可蘇奕,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境,一番話而已,如撕爛了他內心最後的防線。1
萬古世間,皆稱他為“不老叟”。
而現在,他感覺自己真的老了……
不老叟聲音嘶啞,“求你,和我一戰!能死在你手下,於我而言,就不至於這般痛苦,就真的可以解脫了。”
聲音戛然而止。
他忽地發現,蘇奕的身影不知何時早已消失,整個茶肆中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隻剩下他一人。
人處室中,謂之“囚”。
這座茶肆,的確就像一座囚牢,讓不老叟困頓不得出,連一身意誌也消磨殆儘,老了。
呆呆地立在那半晌,不老叟身影忽地一個踉蹌,跌坐於地,唇中發出一聲憤恨的嘶叫聲:“你劍客……好狠的心!”1
很久以前,他曾敗在劍客手下。
自那以後,那一場慘敗就成為他畢生難以揮去的陰影。
於他而言,今日若死在劍客轉世之身手底下,或許就能真正解脫。
不死,則是對他最殘忍的懲罰!
蘇奕沒殺他。
這被他認為,蘇奕是故意要這般懲罰他,故意不給他一個死在劍下的機會!
……
“當一個人的意誌消沉,竟然都不敢義無反顧地去一決生死,這樣的人,的確老了。”
蘇奕走在街巷上,心中感慨。
當失去殺伐果斷的心境,哪怕是鴻蒙主宰,注定也將一生蹉跎,會隨著歲月流逝,而一步步沉淪。1
而對這種人而言,苟活於世而不死,才是最殘忍的事情。
不老叟,卻老了。
這樣的鴻蒙主宰,還能是鴻蒙主宰?
之前,蘇奕給過不老叟機會。
在和那中年相對而坐時,蘇奕和中年看似在閒談,儀態都很平靜,實則兩者一身的大道早已在無形中激烈交鋒。
在當時,隻要不老叟有膽魄出手,興許還真能殺蘇奕一個措手不及。
可惜,不老叟猶豫徘徊許久,也沒有這麼做。
也就徹底錯失了一個和蘇奕定生死的機會。
“我的道行還是有些不夠……”2
蘇奕微微皺眉。
之前和那中年進行大道爭鋒時,一切都發生在無形之中。
兩者對坐閒談,彼此的大道則在無形中爭鋒,未曾引起任何一絲動靜。
在外人看來,也根本察覺不到一絲端倪。
可惜,在蘇奕獲勝時,卻終究不免外泄了一絲力氣,以至於毀掉了那張擺設在他和中年之間的茶桌。2
對蘇奕而言,這就是道行不夠導致的。
“嗯?”
忽地,蘇奕抬眼,遙遙看向城外的地方。
整個問道城,堪比一座浩瀚界域,四麵城牆綿延若蒼龍。
城內街巷更是錯落密集,如蛛網般分布。
而這一刻,四座城牆之上,那鐫刻著各種各樣字跡的牆麵悄然發光。
城中各式各樣的建築,就像一顆顆點亮的星辰,悄然湧現出禁忌般的神秘大道氣息。
整座城,就像一座神秘的禁陣,從萬古的沉寂中被喚醒。
而這一切,城中絕大多數修道者渾然不覺。
隻有城中那些禁區主宰心生一絲感應,下意識將目光看向天穹。
可哪怕是禁區主宰,也未曾真正感受到這一係列的變化,隻能察覺到,整個問道城似乎一下子變了。
可究竟哪裡變了,卻又感應不到,說不出來。
黑狗同樣察覺到這一切,不動聲色地大喝道:“來來來,咱們繼續開始買賣!”
……
而同一時間——
城外,那一段曾留下定道者字跡的城牆附近。
“那些個家夥,可真是中看不中用,與之為伍,簡直我輩之恥!”
自稱彆名為“佘鬥”的灰衣男子歎了一聲。1
發生在城中的一係列變故,已被他儘收眼底。
虎惕劍仙、寂夜主宰、天逸主宰三人的死,讓他雖然感到意外,一時難以接受,但談不上多震驚。
直至看到不老叟都不敢赴死而戰時,灰衣男子卻差點被氣笑。
“現在,你可知道那蘇奕有多厲害了?”
佘鬥目光看向被叫做“清衝”的麻衣少年。
昨天時候,麻衣少年還打算在這城牆處對蘇奕動手,這在佘鬥看來,無疑太蠢!
麻衣少年抿著唇,道,“與之對戰,我起碼不會像不老叟那般窩囊!”
病懨懨的黑衣老叟皺眉道:“佘鬥,眼下已打草驚蛇,接下來該怎麼辦?”
佘鬥神色平靜道:“鱉在甕中,為時不晚。”2
問道城內外的殺陣,早已在此刻運轉。
而沒人知道的是,這一張針對劍客轉世之身的天羅地網,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