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釋劍仙從袖袍中取出一盞銅燈,神色黯然道:“蘇道友,皆空的那一縷殘魂就在其中。”
蘇奕拿過那一盞銅燈。
銅燈已出現裂痕,燈芯處,縈繞著一縷縷佛光。
而皆空劍僧的一縷殘魂,就沐浴在那一縷縷佛光深處。
他似是陷入沉睡,跏趺而坐,枯寂不動。
蘇奕凝視片刻,眉梢皺起。
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皆空劍僧的軀體已被毀掉,完整的魂魄也遭受嚴重的傷勢。
而這也就意味著,短時間內,皆空劍僧休想恢複過來,甚至……已經沒多少機會舉霞飛升!
這對皆空劍僧而言,無疑太殘忍!
再看青釋劍仙,負傷同樣很慘重,一身氣機都趨於紊亂,這已經表明,其根基必然遭受重創。
大道根基一旦無法修複,其一生道途都會遭受嚴重影響!
這一刹,蘇奕內心不由湧起濃烈的殺機。
當初返回星空深處後,他就定居在皆空寺,和青釋劍仙、皆空劍僧為友,經常對飲論道,早已是莫逆之交。
可如今,兩者卻都遭受如此嚴重的傷勢,讓蘇奕如何不怒?
他可以看淡世間一切紛攘。
卻一向在意身邊之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輕聲問道。
“我們在黑水禁區探尋舉霞神髓時,被人暗算了。”
青釋劍仙聲音沙啞開口,眉梢間浮現難掩的恨意,軀體都因為氣氛在微微顫抖。
很快,蘇奕就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數天前,青釋劍仙和皆空劍僧在黑水禁區中,找到了一處深埋在地下的礦脈,礦脈內蘊藏著一塊巨大的舉霞神髓。
兩人無比欣喜,可在挖掘這塊舉霞神髓時,卻發生意外。
一批來自北淵域的強者突兀殺來,揚言要霸占這一樁造化,衝突就此爆發。
“對方人多勢眾,原本我和皆空都已答應,願意分出一半的舉霞神髓給對方。”
青釋劍仙滿臉恨意,咬牙說道,“可對方卻要獨占,並且還得寸進尺,還要我和皆空把身上的寶物統統交出來!”
“我們兩個自然不答應!”
“按照第一戰場的規矩,在搶奪機緣時,若發生紛爭,也不能殺人。可誰曾想,我們兩個失算了,根本沒想到,對方會那般無恥和下作!”
說到這,青釋劍仙恨得牙齒快咬碎,“他們的確沒殺人,但卻毀掉了皆空的道軀,打碎了他的神魂。”
“甚至,他們還想把我的道行徹底廢了!”
聲音回蕩大殿,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恨意。
“最後關頭,我拚著動用一門禁忌秘術,才僥幸撿回一命,帶著皆空逃走。”
“一路上擔驚受怕,唯恐被那些家夥追殺上來。”
“還好,最終還是讓我們逃了回來……”
說到最後,青釋劍仙胸腔一陣急劇起伏,猛地又劇烈咳嗽起來,唇中鮮血流淌,染紅衣襟。
而蘇奕,神色間已儘是淡漠之色,那深邃的眸子深處,隱隱有洶湧的殺機在沸騰。
“果然,我就知道若想存心害人,所謂的規矩也終究形同虛設。”
他輕聲自語。
那些北淵域的強者殺人了嗎?
但在搶奪機緣時,害得皆空劍僧隻剩下一縷殘魂!
更差點廢掉青釋劍仙的修為!
此等手段,無疑狠辣下作之極!
青釋劍仙苦澀歎息道:“其實,在這第一戰場中,其他三大域界的強者,大多都瞧不起咱們東玄域的人。”
“在搶奪機緣時,他們隻要遇到東玄域的強者,根本就不會客氣,肆無忌憚地出手。”
“按他們的說法,若非有規矩約束,我們這些人,早就像獵物般被殺掉,成為他們的戰績。”
蘇奕拿出一瓶珍藏的療傷仙藥,遞給青釋劍仙,道:“你且安心養傷,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
頓了頓,他說道:“你也無須擔心皆空,等我把事情解決,自會幫他重塑道軀,治愈傷勢。”
青釋劍仙一怔,緊張道:“蘇道友,若你不顧一切殺人,怕是會被視作公敵……”
說到這,他似意識到什麼,苦笑道:“罷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他了解蘇奕的秉性,根本不忌憚這些!
而自己那些擔憂,也就顯得多餘。
蘇奕拿出酒壺,飲了一口酒,道:“還是你懂我,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亂來。你啊,隻需告訴我,那些仇敵的身份便可。”
青釋劍仙點了點頭,當即說出一個名字:“厲笑林,北淵域火雲教的一個老家夥,當時就是他率領一批強者出現。”
“好,我記住了。”
蘇奕轉身走出大殿。
天光湛然,談不上刺眼。
可當蘇奕走出來時,等候在大殿外的眾人皆下意識眯了眯眼睛,心中湧起止不住的寒意。
蘇奕的神色淡然,毫無情緒波動。
可不知為何,眾人卻感到說不出的壓抑。
“幫我照看好青釋道友。”
蘇奕目光看向黎鐘。
“好!”
黎鐘不假思索答應,旋即遲疑道,“蘇大人,您該不會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