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在一座秘境世界中。
盤膝坐在菩提樹下的燃燈佛掌心一翻,浮現出一枚蓮子。
蓮子飄灑如夢似幻的光雨,映現出白天蘇奕和暗寂神主出現在千鏡湖之畔的一幕幕。
“你可看清楚了?”
燃燈佛神色波瀾不驚,“這就是你擅自亂來的後果,自以為暗寂神主可靠,殊不知當你和她書信往來的時候,已沾染潛藏的變數和危險。”
一側,古花仙俏臉鐵青,眼神中儘是憤怒。
她咬牙道:“我可真沒想到,暗寂神主竟會和蘇奕走到一塊!她……她甚至還出賣了我!”
燃燈佛掌心一翻,那枚蓮子和光幕都一起消失。
而後,他目光看向古花仙,“若沒有你擅作主張和暗寂神主書信往來,何至於發生如此變數?又何至於讓我不得不帶著西天靈山的門人東躲西藏?”
古花仙花容慘淡,低著頭,沒有反駁。
她徹底被打擊到了。
燃燈佛收起目光,道:“這世最愚蠢的事情,往往是自作聰明,聽好了,從今以後,不得再有下一次!”
古花仙默然。
燃燈佛則緩緩閉眼眸。
他內心實則也很不平靜。
他知道暗寂神主的一些來曆,知道這女人和巫道傳承有關,背後站著一位祖巫。
也知道暗寂神主早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布局針對蘇奕。
可他卻想不透,蘇奕是如何兵不血刃把暗寂神主拿下的。
“這蘇奕……可真是越來越難對付了……”燃燈佛心中暗歎。
作為對手,過往這些年看著蘇奕一步步在神域站穩腳步,劍指天下、征戰十方……
看著他橫行世間、進行複仇……
直至如今,偌大神域竟無人能壓蓋其鋒芒!
這一切,帶給燃燈佛極大的衝擊,大有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的感慨。
“不過,一切都還來得及。”
燃燈佛心中輕語,“黑暗時代大勢在我!”
……
返回棲霞島的路。
蘇奕和呂青玫對談了一陣。
對於這個前世坑害過自己的女人,蘇奕心中已看得很淡。
既無怨憎,也無仁慈。
那種冷淡而平靜的態度,反倒讓呂青玫終於意識到,她和蘇奕之間的關係已再沒有緩和修複的可能。
縱使破鏡重圓,裂痕猶在!
這一刻,呂青玫內心僅剩的那一絲僥幸也被澆滅,徹底灰心。
“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指望能改變什麼,剩下餘生會儘一切努力從你的視野中消失。”
呂青玫輕聲道。
她俏臉蒼白,怔怔看著遠處,眉梢眼角,帶著一抹發自內心的疲色。
“我已看淡了,你若能看淡,於你自己而言,未嘗不是一個解脫。”
蘇奕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逝者不可追來者尤可期,各自求一個心安,足矣。”
“心安……”
呂青玫喃喃。
沒有再說什麼。
她起身,來到憑欄處,眺望遠處,久久不語。
那傲人而綽約的身影,儘顯孤寂和落寞。
蘇奕凝視呂青玫的背影半響,悄然收回目光,起身返回了船艙。
前世和呂青玫的愛恨情仇,於現在的蘇奕眼中的確已和過眼雲煙沒區彆。
當徹底看淡,什麼憎恨和仇視,都已不重要。
更彆說……
他不想易塵重蹈自己覆轍讓自己小時候的慘劇發生在易塵身。
父親蘇弘禮殺了母親葉雨妃。
作為父親的自己若殺了作為母親的呂青玫,易塵……又當如何自處?
他會否也會像自己當年一樣,去對作為父親的自己複仇?
一切都不好說。
船艙中。
蘇奕愜意地躺在了藤椅中,手指摩挲著藤椅的扶手他心中忽地有點感觸。
自己今生從人間殺到仙界,直至來到神域,當年那些故友都已不在身邊,反倒座下這把藤椅一直都在,不免讓人心生“物是人非”的感慨。
“大道路,那些所在意的親朋故友各自安好,留有一線念想、一份牽掛、縱使山高路遠,天各一方,何嘗不是一樁幸事?”
蘇奕心中輕語“孤家寡人才會陷入孤獨的藩籬中不可自拔。”
想到這,蘇奕心緒莫名地舒緩放空下來,眉梢之間儘是恬靜和從容。
就那般慵懶愜意地躺在藤椅中,腦海中浮現出前世今生的點點滴滴,一如在翻閱一部書、喝一壺老酒。
而心境之地,則無聲地響徹一道驚雷。
似……打破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