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老者轉過身,目光遙遙地看向立足在虛空中的蘇奕身上。
“看得出來,小姐很在意閣下這位朋友,既如此,老朽也不能不表示。”
說著,羽衣老者從袖口取出一個玉盒,抬手一拋,就出現在蘇奕身前。
“這玉盒內,乃是誕生於一株命運長河上的永恒秘藥,名喚‘千秋散’,在以後證道永恒境時,隻需提前吞服此藥,足可讓閣下破境時多出三成把握。”
蘇奕一怔,眉頭悄然皺起。
他敏銳察覺到,這位窮奇山主對自己的態度雖然很客氣,但眼神和舉止間,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俯瞰之意。
連贈送自己東西時,也隱隱有一種施舍的姿態。
“無功不受祿,還請收回吧。”
蘇奕搖了搖頭。
羽衣老者眉頭微挑,有些意外地看了蘇奕一眼,換做其他神域的強者,麵對這等永恒秘藥,哪個能不動心?
更彆說,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己來自命運長河,這神域天下的角色,又有哪個在麵對自己時不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可遠處那青袍年輕人卻很反常。
非但很從容,並且毫不猶豫就拒絕了來自自己所贈的一樁大造化!
“還請收下吧,老朽的一點心意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麼。”
羽衣老者笑著開口。
同一時間,蘇奕耳中則響起羽衣老者的傳音:
“自此以後,閣下就將和我家小姐相隔兩地,隻希望,閣下能明事理,知分寸,莫要再惦念不該惦念的事情。”
蘇奕一怔。
那羽衣老者滿臉的笑意,可眼神深處,卻隱然有一抹懾人的威嚴。
還不等蘇奕說什麼,那傳音聲繼續響:
“當然,也許是老朽誤會了,閣下也彆怪老朽多嘴,隻是一個小小的提醒,還希望閣下莫放在心上,以免影響自己的心緒。”
”作為靈然小姐的朋友,必非尋常之輩,應該能看出,靈然小姐的身份何等特殊,這樣的差距,可不是一廂情願就能彌補的。”
這些話,客客氣氣的,很有禮貌,也說的很委婉,明顯怕傷到蘇奕的自尊。
可蘇奕哪會聽不出,這老家夥什麼意思?
從贈送寶物那一刻起,這老家夥就是為了敲打自己,讓自己彆對靈然帝尊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和念頭!
“當然,倘若你以後有機會前來命運長河修行,老朽倒不介意扶你一把,為你謀一份大好前程!”
羽衣老者的傳音再次響起,“記住,我乃窮奇山主,以後你若真有機會抵達命運長河,自會清楚這個道號的分量之重,也會進一步認知到,你和靈然小姐之間的……差距。”
“這不是輕蔑,而是為你陳述一個事實。”
“正因你被靈然小姐視作朋友,老朽才願意善意地提醒你這些,換做其他人……”
說到這,羽衣老者隻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可話中意味已表露無遺。
蘇奕聽完,也不禁笑了。
他已經很久不曾被人如此善意地“提醒”了。
非但沒有惱怒,反倒大感有趣。
“也罷,這份禮物我收下了。”
蘇奕接過玉盒,“等以後到了命運長河上,你可莫要忘了,給我謀一個大好前程。”
他唇邊含笑,儀態自若,反倒讓那羽衣老者一愣。
旋即,羽衣老者臉上笑容變淡。
原本,他還以為這是一個“貧者不受嗟來之食”的小輩,有傲骨在身。
可這個小輩的回答,卻讓他感到失望。
歸根到底,也是個俗物!
既無法拒絕所施舍的寶物,還惦念著以後到命運長河上的時候,讓自己為其謀取好處!
想到這,羽衣老者眼神都變得冷淡不少,傳音道:“閣下放心,老朽所言,必不會失信於人,前提是……你以後得有能耐前來命運長河。”
言外之意就是,你若連命運長河都到不了,那就一切休談!
蘇奕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而此時,坐在白鹿上的靈然帝尊不禁道:“你們再聊什麼?”
羽衣老者笑哈哈道:“沒什麼,小姐,我們走吧。”
說著,他已牽著白鹿,邁步朝那無儘時空深處行去。
再不曾回頭。
唯有騎在白鹿上的靈然帝尊,在抵達那時空儘頭時,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一個眼神,像個無垠時空,早看不見蘇奕的身影。
但,她還是抬手揮了揮,輕聲道:“珍重。”
也不管蘇奕是否看見,是否聽見。
一側,牽著白鹿在行走的羽衣老者不禁皺了皺眉。
轟!
遠處,命運長河奔湧,浩浩蕩蕩,無邊無儘,水麵上到處彌漫著混沌氣、駁雜混亂的時空力量分布其中。
這一刻,羽衣老者的神色變得空前凝重。
要帶人前往命運長河,可遠不是所想象的那般簡單。
尤其是這最後一步,一旦出絲毫差池,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