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道天下後,是否意味著你若要殺誰,無論他在何處,隻需穩穩當當地坐在棲霞島,就能引下天劫,將對手斬殺於千萬裡之外?”
……類似的問題,都和定道有關。
蘇奕倒也沒有隱瞞什麼,一一解答。
如今的他,談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天爺”,因為在定道天下後,他也要按周虛規矩行事,不能僭越。
否則,同樣會遭受反噬。
原因很簡單,他並沒有以自身之道去代替天道。
不過,他能夠命令黃雀行事,的確可以間接地動用周虛規則力量!
“蘇兄,你已證道永恒,是否意味著很快就將離開?”
萬紫天此話一出,場中氣氛頓時沉寂下去,一眾目光都齊齊看向了蘇奕。
蘇奕頷首道:“不錯。”
他如今隻能封印自身境界,並且還需遮蔽一身氣息,才能在神域天下行走。
但即便如此,依舊很凶險,很難受。
就像在泥沼中走路,拖泥帶水,一不小心就會深陷泥潭深處。
也是這時候,他才明白為何那命運長河上的大人物們會視“神域”為泥潭。
歸根到底,是神域根本容納不了永恒層次的大道力量!
蘇奕當然可以選擇留下。
但,此生注定隻能像烏龜般蜷縮在泥潭中,一身道行也注定將停步於此。
“唉,一想到你才抵達神域多少年,而今就已證道永恒,即將前往命運長河修行,著實太快了。”
不夜侯唏噓。
其他人也心有感觸。
沒人勸蘇奕留下,哪怕再不舍也不會這麼做。
畢竟,牽扯到修行之事,真正為蘇奕好,就斷不能去讓蘇奕留下。
飲酒期間,易塵主動上前,敬了蘇奕三杯酒。
蘇奕笑著將一個玉簡拿出,遞了易塵,其中記載著一些修煉心得,是他專門為易塵準備的。
易塵默默收下,道:“你……以後還會回來麼?”
蘇奕頷首道:“會!”
易塵如釋重負似的,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返回坐席,和其母親呂青玫竊竊私語起來。
很快,道號“心緣”的小猴子湊上前,眼巴巴看著蘇奕,希冀蘇奕前往命運長河時,也捎帶上他。
這一次,蘇奕拒絕了。
命運長河太凶險,再加上小猴子還有很長的道途要走,現在就去命運長河,無異於緣木求魚。
酒席結束時,夜色已褪去,天光破曉,朝霞灑落海麵,一派煌煌氣象。
接下來一段時間,蘇奕就立在了棲霞島,把各種事宜一一交代了一番,連同身上用不上的寶物,統統都留了下來。
直至半個月後,蘇奕這才辭彆一眾故友,離開了棲霞島。
……
赤鬆山。
五行峰之巔。
“作為男人,你可真磨嘰,又非生死彆離,何須眷戀那些已追不上你道途的人和事?”
黑羊用蹄子惡狠狠地在地上寫了一行字,以此表達不滿。
蘇奕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你可曾大道上迷失過?”
黑羊一怔。
蘇奕自顧自道:“過往那些人和事,就是我一生求道的錨點,有他們在,無論以後我在大道上走多遠,就不會迷失。”
黑羊破天荒地沒有嘲諷,而是沉默了。
修行問道,越走越高,若到最後隻剩下孤家寡人一個,是喜是悲?
道行高了,就可以不在意過往的人和事,那這一生又該是何等悲哀?
蘇奕叫來了黃雀。
“我那些故友親朋,你在規矩之內,能幫則幫。”
蘇奕吩咐道,“但,不可僭越規矩,哪怕他們遭遇不幸……也不能壞規矩。”
黃雀道領命:“喏!”
一側,黑羊驚詫,寫字問詢:“親朋好友死了也不幫,隻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規矩?你是不是太冷血了?”
蘇奕微微搖頭,道:“你不懂。”
如今這神域天下,人人皆知他蘇奕執掌諸天規則,一如上蒼。
可以說,他身邊那些人都已占儘了天運,誰還敢惹?
這等情況下,若他身邊之人還想利用黃雀去做事,那就太過貪心了。
這樣的人,也不配和他蘇奕為友!
“走吧。”
蘇奕決定立刻啟程。
黑羊忽地在地上寫道:“即將離開,你就不想留下一些什麼?”
蘇奕一怔。
也不知是被黑羊這句話觸動,還是心血來潮,他來到那五行道台一側,以指為筆,在一塊岩石上隨手篆刻一行字:
“我是此間漂泊客,一蓑煙雨任平生。”
今世還是個廣陵城贅婿時,他曾如此寫。
今日,他亦如此寫。
以前,是今世大道之起始。
今日,則又將踏上前往命運長河的征程。
――神域卷結束,接下來要寫的是完本前的倒數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