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心中泛起一絲悵然。
最初時,他對萬劫帝君和無寂佛還是極為欽佩的。
想一想,一對大敵之間因為大道爭鋒而持續了一場長達千古歲月的對峙!
這該有多大的氣魄和毅力,才能一直不認輸?
又該對自身大道有著多堅定的道心和執著,才會在這千古歲月的浮沉中未曾有過一絲動搖?
可惜
在這一場對峙已經就將分出成敗的時候,萬劫帝君動搖了。
從選擇和三世佛合作布局那一刻,他已經輸了!
大道爭鋒,爭的是大道之高低,豈是陰謀伎倆?
萬劫帝君輸給了他自己。
倘若他有絕對信心在大道爭鋒中戰勝無寂佛,豈可能會動搖?
豈可能屑於和三世佛合作?
而這,就是讓蘇奕感到悵然的地方。
大道路一切爭鋒都那般殘。
萬劫帝君已和無寂佛對峙了千古歲月,到頭來卻功敗垂成!
或許,這就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好一番殺人誅心之語!”
三世佛忽地口宣佛音,透發出震撼人心的力量,“古今爭鋒,成王敗寇,大道小道,皆為吾道,內外之力,皆為吾用!”
“道友在生死成敗之事,又豈能執泥於自身?”
聲音若晨鐘暮鼓,萬劫帝君猛地清醒般,臉的神色歸於平靜。
“慚愧,讓道友見笑了。”
萬劫帝君長吐一口氣。
三世佛微微一笑,“道友視我師尊為千古之敵,亦是千古知己,而今已分出成敗生死,心中難免起伏,可以理解。”
說著,他目光看向蘇奕,“就像我和蘇道友之間亦是如此,倘若他死了,我必會黯然神傷,畢竟這世,像他這樣懂我的知己,已幾乎不可見了。”
蘇奕眼神淡漠道:“知己?你不配,大道之敵,你也不夠資格。”
三世佛不以為意,隻笑了笑。
一直鎮守在大殿門前的鴻靈又一陣困惑。
都已到了此時,他們難道打算一直這麼聊下去?
為何不立刻動手,一決高下?
難道說……
剛想到這,蘇奕忽地道:“你們還打算繼續拖延下去?”
三世佛一怔,眯了眯眼眸,“快了。”
萬劫帝君則忍不住道:“蘇道友已看出來?”
蘇奕沉默。
三世佛歎道:“蘇道友擁有本命心燈,心境之強大,遠在你我之,豈能察覺不到你我的意圖?”
萬劫帝君眉頭皺起,“可……蘇道友為何會給我們……機會?”
這些對話,聽得鴻靈一頭霧水。
這又是在做什麼?
就見蘇奕平靜道:“我可以繼續等下去,直至你們得償所願。”
萬劫帝君眉梢間浮現一抹驚疑。
破天荒地,他第一次有些看不透蘇奕這個年輕的劍修了。
三世佛微微一笑,道:“萬劫道友無須顧慮,這萬劫禁地乃是你的地盤,有鴻靈道友和我在,大局可定!”
蘇奕沒有再說什麼。
隻拿出酒壺,喝了一口,目光則看向位於大殿中央的萬劫帝君和無寂佛本尊身。
誠如三世佛所言,之前他的心境力量已感應到,在萬劫帝君本尊身,有一股沉寂的力量在複蘇!
而無寂佛的本尊,則蒙一層衰朽枯竭般的死氣!
“成了!”
這一刻,萬劫帝君的大道分身如釋重負般,露出一抹笑意。
聲音剛響起,他的身影就忽地化作一道光,掠入其本尊內。
其本尊身影四周,驟然暴湧出沛然莫禦的生機波動,大道光雨流轉。
而無寂佛的本尊,則驟然間分崩離析,化作無數灰燼飄灑。
虛空中,隻剩下兩道光團。
一道呈清澈如水般的空靈光澤,剔透乾淨,彌散出一股令人心靜的祥和厚重氣息。
這,赫然是無寂佛的“道心”!
被完整地封印起來,禁錮在一個光團內。
另一個光團,則呈一種古樸神秘的金色,流淌出億萬光雨。
隱隱約約可見,那金色光團內,有著一道虛幻般的身影,麵孔和無寂佛極為相似。
這,分明是無寂佛的“大道本源”,融在一個永恒帝座中,同樣被封禁了起來。
兩個光團,一個是無寂佛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