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喝了多半瓶白酒,暈暈乎乎。
還想鬨一會兒洞房,讓園園嫂子給他點個煙喂個糖。
被他媽罵了一頓拽回家睡覺去了。
秦玲燒了一鐵鍋熱水,端過來給哥哥燙衣服。
秦玲站在哥哥嫂子眼前,三個人都在小窯洞裡。
秦川雙手扶住親妹肩膀,好心勸慰“玲兒,從今晚開始,你在大窯洞一個人睡,不能跑過來。”
秦玲兒點點頭,看園園嫂子一眼,轉身進了大窯洞。
小窯洞沒有門,兩層門簾掛嚴實,底下用三個半頁磚壓住了。
五月了,天不冷,裡麵人不會凍著。
炕上有一床新被子,跟周圍老舊破爛雜物格格不入。
周園園坐在炕沿邊。
剛擦完身子洗完腳,這會兒沒有低著頭,看一眼自己男人,眯著嘴微微一笑,恍恍惚惚不真實。
昨晚上那抹憂慮消失了大半。
秦川知道是為什麼。
有大米白麵,有一籃雞蛋,有一桶菜籽油,有韭菜白蔥粉條。
有這一身新衣服。
好幾年沒有過到的好日子。
看眼前的男人,順眼順心。
說話悄悄地怕彆人聽見:“川子,都是你今天掙的錢買的東西?”
“園園,鷂崽買了五十塊,頭發菜買了十八塊,可不是我自己掙的?”
“園園,我身子底下換了乾淨衣服,開水燙過的,保證沒虱子了,不信你摸。”
周園園噗嗤一聲笑出聲,捂住嘴,又小聲嘀咕“我沒嫌你!”
“真的?你不嫌棄我身上有虱子?那我乾麼費勁燙半天衣服。”
“討厭,該燙的還是要燙。”
周園園抬起大眼睛,手掌裡捏的紅包展開,語氣裡滿是驚喜“川,四爺給我的紅包裡包著十塊錢,我都不敢要了。”
一張大團結遞給秦川看。
“還有春嬸給的紅包,秋嫂也給了一個紅包呢。”
秦川嘴角微微一笑,沒明說。
四爺手裡的十塊,應該是他當兵的兒子給的。
他兒子當兵這三年回家兩次,四爺手裡有了十塊存款,今兒都給園園包了紅包。
春嬸和秋嫂身上哪有十塊,都是川子塞給她倆的,安頓好的給園園。
“川,我手裡有三十塊錢了,我們還有一袋白麵一袋大米,可是…明天我和玲兒乾什麼呀,大伯不叫我倆去地裡了。”
秦川上炕,拉開被子先鑽進去,一個被子一個枕頭。
周園園臉微微一紅,知道今天晚上跟昨天晚上不一樣了。
在先人桌前磕了頭,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該有的儀式都有了。
“園園,你進被窩,我跟你好好說明天後天的計劃。”
“嗯!”
新媳婦答應一聲,脫了衣服,拉開被子一角,慢慢鑽了進去。
“園園,你聽我說,我手裡存有十塊,你再給我二十,明天一早我出門做事,下午回家,給你再拿回來五十塊。”
這年頭,城裡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四五十塊。
一天掙五十塊,掙城裡工人一天的工資,對周園園來說是巨款。
“川?明早又去後山崖底下扯頭發菜?”
“不扯頭發菜,拉拽大頭他們,劃不著了,我去十裡屯韭菜地裡批韭菜,再馱到棉紡廠門口賣掉,三十塊就能賺五十塊拿回家。”
周園園聽得眼睛放亮光。
小聲嘀咕“不算投機倒把呀,不怕被人抓住?”
“園園,市場在逐漸放開,地頭的蔬菜馱到城裡賣給產業工人,不算投機倒把了。
我出門後,你和玲兒去咱村裡地頭挖苦菜,挖得越多越好,下午我回家,咱三個撿乾淨苦菜,後天早上我再馱去城裡,跟韭菜一塊賣掉,你倆能挖多少,我就能賣多少。”
男人賺錢的計劃讓周園園心裡撲通撲通跳。
不相信的語氣“真的呀?苦菜也這麼好賣錢?”
“五月初這段時間,苦菜好賣,過了五月中旬,就沒人吃了,先賺這一筆。
園園,從今兒開始,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咱家天天早上有雞蛋,天天中午有肉,天天晚上是白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