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鍋裡這樣攪下去,玲兒敢說個不樂意?
秦建民給挖井的人撒氣:“挖,使勁挖,誰不來挖井不給誰吊水。”
“村長,張春兒子每天早上跑城裡,下午返回,他要在城裡拉水呢,你還能攔住?”
“他在城裡拉水?”秦建民愣住了。
仔細一想,對呀,他每天跑城裡,拉一車菜賣掉,再拉一桶水回來。
他家日子滋潤美滿。
“咣當”一聲,秦建民將鐵鍁扔地上,背著手回家。
後麵人盯著他背影,不能當麵罵他,背後罵一會兒。
“什麼狗屁村長,讓咱挖枯井,天這麼旱,能挖出來水?”
“秦建民見不得彆人比他過的好,什麼德行,他親侄跑外麵賺錢,賺的越好,他那個老臉拉得越長,咱還捧著他當村長?”
“不捧著他當村長能怎麼著,他開條子打救濟糧,說給你少開一百斤就少開一百斤,你能有什麼辦法。”
“咱要不打救濟糧,他就沒法拿捏咱了對吧?唉!咱村裡生活還不如生產大隊的時候,天旱不下雨大家都完蛋。”
幾個人挖著枯井,挖到淤泥上不挖了,等著滲水。
“不行,我要去張春家,讓他兒子帶我去城裡拉水,早上去下午回,拉一桶水用七八天呢,總比白天黑夜守著枯井吊一桶鹹水好。”
“對對,咱去找張春,讓他兒子帶咱去城裡拉水。”
一堆人嚷嚷著往張春家大門口去。
張春一家從地裡回來,看自家大門口聚了一堆村裡人。
張春嚇一跳,嘴上叫苦。
“完了,怕什麼來什麼。”
張春給這些人告饒,求他們彆跟著自己兒子去城裡拉水了,影響很不好。
“王四叔,保平哥,我兒子不能領你們去城裡拉水,到哪兒拉?到人家屋裡拉嗎?”
王四抬著下巴斜著眼,話裡意思在其他人聽著很有道理。
“張春,你兒子能去城裡賣菜,我們為什麼不能去城裡拉水?xfanjia.
就讓你兒子帶個路咋了,我們去縣政府拉水,縣長要不給我們拉,我們就不走了。”
張春心裡一陣害怕。
兒子帶路去縣政府,這還了得,兒子成了帶頭鬨事的人了。
川子這攤生意很不正常,隔一天給人家交一次保護費,他們壓根兒不知道。
這一趟出去,他們要是看到半路被人家搶走錢,丟死個人。
解釋不清楚。
他們又去縣政府拉水,這不明擺著打鄉上領導的臉嗎?
大頭是帶頭的,大頭是給川子維持這筆生意,這事兒縣府領導一生氣,從上到下一折騰,後麵是一攤子麻煩。
想想就煩。
“王四,保平叔,咱憑什麼去縣政府拉水?去年咱村裡每家打了一口水窖,就是縣上撥的水泥,解決咱們吃水問題,咱還有什麼理由去縣政府鬨?”
這些人一琢磨,張春說得對,不能去縣政府拉水。
那就讓大頭帶路去棉紡廠拉水。
棉紡廠是全縣人民群眾的棉紡廠,不是某一個人的棉紡廠,憑什麼不讓困難群眾拉水?
大家就是這麼一頓嚷嚷。
王四話最大:“張春,我們明天一早就跟你兒子去城裡拉水,你要不帶我們,我們自己去,我們鼻子底下長個嘴,還找不到棉紡廠大門?”
他們找到棉紡廠,不是大頭帶路也是大頭帶路。
張春沒辦法了,嘴上答應。
“這樣吧,王四叔,保平大哥,咱也彆這麼多人都去城裡拉水好不好,咱就去四五個車,咱就去棉紡廠找周廠長拉水,周廠長好說話呢。”
那就這麼定了。
挑出來五家有驢有騾子有新水桶的人家,明天一早出發,跟著大頭去城裡拉水。
打發走了這幫人,張春滿臉愁容。
“兒子,他們跟著你,看到你半路又被那幫人劫住要錢,這丟人的咋說?”
張大頭想了半天。
“爸,明天我不拉菜了,我拉水桶,我沒掙錢他們還劫我?”
“大頭,不是這麼個事兒…唉,都是咱村窮鬨的。”
“爸,隻要把他們收拾掉,隻要川哥回來,咱不窮,咱有錢。”
張春看兒子一眼,說的什麼話?
你跟川子掙錢,掙的再多,也解決不了咱村裡所有人吃水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