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珂全身抖在抖,雙手緊緊交扣著,每當外麵發出一聲叫,他的身子就顫抖一下,冷汗從額頭像水一樣流下來,身子死死縮在椅子上,眼神不敢跟任何人交彙。
他這副膿包沒出息的樣子,不說西北軍看了嫌惡,便是忠心耿耿的保皇黨章之煥申首輔看了,都是難堪地撇開了眼。
但沒有人說話,更沒有跳出來指責西北軍的大逆不道。
就在剛才,衛適衝進門來,像拖死狗一樣拖走了雲貴妃,至於衛家主,則是打一開始就是去了蹤影。
申首輔閉著眼睛,如果早知道,早知道那孟氏對衛逸如此重要,失去孟氏,會讓衛逸變成一條瘋狗,說什麼,他當初都要攔著雲家,不至於鬨出這麼大的禍事——不,不對,他會死死攔住李珂,絕不會讓他對孟氏下手。
如此,他們也不會就這麼快敗了,一敗塗地,再無翻身機會!
大皇子李泰哆嗦著靠在乳母懷裡,哆哆嗦嗦的:“乳娘,我怕!”乳母小心安慰,小胖子今兒也很聽話,小心翼翼捂著嘴,生怕出點聲,就會叫外麵的人衝進來拖走!。
申首輔看著這一幕,更是連歎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重陽子還真沒說錯,那衛逸,真正是破軍星下界,其心狠手辣,叫人是不寒而栗。這李泰怎麼也是他的親外甥,愣是被關在這裡,不準離開!
章之煥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也許付家那邊還有辦法呢?”
申首輔隻苦笑。
從昨天他們被突然囚禁在這裡已經兩天時間,外麵除了西北軍排除異己的的聲音就再沒有旁的雜聲了,這說明,衛逸已經掌控了局勢,付家確實是世代高門,但能敵過幾十萬大軍嗎?
章之煥見狀也知道自己是糊塗了,隻是他怎麼也鬨不明白衛逸:“各鎮總督就等著他鬨事好自立為王,他衛逸今天造反,也隻能拿到個支離破碎的朝廷,他為何就這麼倉促起事了呢?”
鬨得他們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根本沒做好準備,被衛逸是一網打儘!
申首輔沒說話,章之煥卻怎麼也不相信:“就真的為了那死了的孟氏?”
五天前,京城一處宅院大火,孟氏被雲家老二一把火燒死了,衛逸大怒,當場弄死了雲家老二,雲家主傷心欲絕,在禦前告狀,雲貴妃哭哭啼啼,哀求皇帝給她二哥報仇,李珂連著幾道旨意下去,要衛逸進宮告罪,衛逸卻根本不接召令,呆在家中閉門了三天,出來後,整個西北軍就突然發動了攻擊……
誰都沒反應的,一夜之間,整座京城的就落到了衛逸的手裡。衛逸完全不顧天下人輿論,悍然攻擊了雲家,其他保皇黨府邸更是被團團圍住,當家人有一些被關了起來,有一些則是就此送了性命。
章之煥當時在宮裡跟李珂正在商議如何處置雲家的事宜,上書房外麵被圍住了才知道皇宮失守,想到這裡,也是哀歎連連。
李家皇朝,真的沒落了。就連皇宮,都是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隻是衛逸,到底要如何處置聖上呢?
他看看申首輔,申首輔閉目養神,不過兩天,臉上已是蒼老一片,老了十歲不止!
突然,外麵傳來金屬敲擊的聲音,鎧甲摩擦聲整齊劃一,有人來了!
“吱呀!”
所有人齊聲望去,打開的大門裡,衛逸衣袍沾血,腰間長劍就這麼□□裸掛著,麵無表情走進來。
李珂看著那深紅的血液,嘴唇哆嗦了一下,到底沒敢問這是誰的血,硬生生擠出了一個笑容:“愛卿啊,看你麵色不好,累了吧?快歇歇腳。”又是親切叫喚李泰,“皇兒,快給你舅舅搬把椅子來。”
諂媚殷勤,哪還有點帝王的樣子。
章之煥不忍直視,怒罵道:“衛賊,你想乾什麼?天子麵前,休得放肆!”
衛逸眼角都沒給他一個,向後麵招招手,自有人拿了托盤過來,上麵一卷明黃聖旨,他就冷冷一句話,“用印!”
章之煥一把搶過來,打開才看一眼,便是勃然大怒:“呸,你居然要皇上禪位給你?做你的春秋大夢,你衛逸不過一個赳赳武夫,靠著妖孽女人的錢發家,你也配著大寶之位?呸!妻子是妖孽,你也是……”話還沒說完,一把長劍從他脖頸處抹過,鮮血猛地噴出來,他手往那脖子上一摸,隻覺滿手溫熱,接著,便再沒有知覺了。
袁思林慢慢長劍入鞘,一腳將著章之煥踹開,撿起聖旨遞到了李珂麵前。
申首輔終於忍不住了:“衛逸,你彆衝動,這樣一個詔書,天下沒有人會承認你的。你還是亂臣賊子!”
衛逸隻看著李珂:“現在用印,我饒你一條命!”
就那麼一句,李珂什麼都顧不得了:“好,好,我用印,我用印!”申首輔老淚縱橫:“陛下啊!”但李珂一把推開了他,“老不死,你真想我死在這裡嗎?”抓起了禦案上的玉璽,往聖旨上一蓋,這張聖旨,便算是成了。至於保皇黨如何痛心疾首,就全不在李珂的想法內了。他隻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