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質疑夷承,但如果問題在她,是因為她也不知道在哪的什麼問題連累得他無法對其他人施展應有的能力,那麼即便他再努力,隻要她這道鎖還在,他能企及的境地就有極限。她不想再讓他因為自己吃沒必要的苦頭了。
“就算不走首席的路也不要緊,我這半個月也仔細研究過了,還想辦法聯係了很多前輩,還有很多彆的選擇。所以--”她越說越慌亂,打好腹稿的推薦詞飛到天外,她隻能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張清單推到夷承麵前。
夷承靜靜垂眸,看了一眼她手寫的筆記。
而後,他以平靜得駭人的語氣問:“最近你一直在忙著調查這些?”
花善笑打了個寒顫:“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夷承突然揉了一把臉,彆開視線,聲音徹底冷下去:“你就對我那麼沒信心?”
她被他話語中的冷意重重錘擊了一下,訥訥地想要否認:“不……”
這和她對夷承是否有信心無關。是白費力氣的問題。
“我知道現在這個狀況成功的幾率不大,但我還是想試一試。我想做點什麼,不行麼?”夷承一字字地問她。潛台詞寫得很清楚。她的體諒還有她找出的退路,他並不領情。
花善笑愕然看著夷承。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如此堅持,她同意無法理解為什麼他要以被背叛一般的眼神注視她。
夷承在較什麼勁?他確實向來有自信,但也沒有胡來到這個程度。他想向她證明什麼?她並不需要他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她知道他在乎,他已經對她很好,根本不需要再多做出這一步。
花善笑覺得還有哪裡不對勁。拚圖還缺了最重要的一塊。他們還沒有說到點上。
但夷承已經起身背朝她,想要為這對話收尾:“你就當我任性好了。失敗了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反正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怎麼是你一個人的--”
“花善笑。”他回眸,麵上掠過像是愧疚又像是抗拒的神情,她甚至覺得他也在為什麼而迷茫,他求和似地低聲說,“這件事你就彆管了,反正還有半個多月就結束了。”
“可是--”
夷承加重口氣:“我不想再談了。”
對方說重話,又一副聽不進她任何意見的樣子,花善笑也有些惱火:“我還有話沒說完。”
“我真的很累了。難得周末了,我不想和你吵。”夷承深呼吸,“你是留下來,還是回去?”
他雖然這麼問了,但花善笑覺得他並不準備給她選前者的機會。
“行,我回去。”她直接摔門走了,可能多少抱了他會追上來的幻想。
但夷承沒有。
一口氣走回宿舍,花善笑關上房門,抱頭蹲下來。
剛才的到底算什麼?她連和夷承為了什麼爭執都想不明白。雞同鴨講,他們在意的點完全不在一個平麵上,可能正如她覺得他莫名其妙,他也這麼想。吵架也吵得沒頭沒腦。
一團糟,糟透了。
難得的周末就這麼在開端的一小時內搞砸了。
回想起夷承憔悴的樣子,花善笑又心疼起來。心疼了一會兒,她反而愈發生氣。她又沒有叫他這麼折騰自己,他為什麼不能更愛惜自己一點?他狀況差,她看著難受,不看著也難受。
想得頭疼,花善笑決定洗洗睡了。結果是久違地失眠通宵。
越是搜腸刮肚地想,她越是想不明白夷承到底在搞什麼。愧疚到了極點,她甚至有點委屈。她都認了是她的問題,他怎麼就不肯順著台階下,還要死磕呢?
難道說,夷承其實真的想走首席向導這條路?
花善笑因為這個猜測從頭到腳涼透。那樣的話……真是糟透了。
如果夷承隻是因為她模模糊糊的興趣才順勢接受南風的邀請,那還一切好說。但假如他真的在認真考慮這個選項,並為之全力以赴。即便有她這個絆腳石,他還是不想放棄,甚至不追究她拖累他。然而她居然還上門勸他放棄。無怪乎他要生氣。
“我都做了什麼啊……”
花善笑翻來覆去,越想越心驚肉跳。如果真的是這樣,夷承為什麼不告訴她?說不定有從她那裡解決問題的辦法。
也許以上假設都是她的胡思亂想。夷承單純隻是想為她努力一回,而她不領情。
非常難得,花善笑思慮許久,決定先道歉。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沒有。但是明知夷承狀態不好還給他壓力,這一點她的確不對。
「對不起。」
天已經亮了,但久久等不來回音,善笑昏昏沉沉地睡過去。醒來時已經是午後,她第一反應就是查看新消息。
夷承那裡沒有動靜。
到了傍晚,花善笑開始考慮明天是不是該上門道歉。但夷承這時終於發來回音:
「明天我們還是彆見麵了。我也要好好想一想。」
「嗯」
周日一整天,花善笑都等著夷承想一想的結論。但沒有等來。
報複兼有意挑撥他主動告訴她結論,周一晚她沒有聯絡他。無來電。
於是頭一回,吵架後最多冷處理一天的約定被打破。
周二依然沒有消息。她去訓練場問過,夷承沒有缺席。
花善笑真的生氣了,同時陷入恐慌:難道她就要這麼因為莫須有的理由,和夷承冷戰下去麼?她會不會……就那麼失去他?
夜間,她主動撥出電話。
無人接聽。
於是時間便來到周三。
行政樓門前。
“啊,嚇我一跳,你怎麼在這裡?”南風訝然駐足,他端詳花善笑片刻,“還是說我該問,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
“打聽了一下就知道了。”花善笑忽然低下頭行禮,“能不能告訴我夷承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究竟有沒有可能通過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