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抿著唇,儘力讓自己不去想彆的,模仿著以前在小說和電視裡看到的場景,專心專意地把絲綢撕成包紮用的長條,然後雙手微微顫抖著,去抓那枚深深刺進謝止淵的身體裡的箭簇的尾梢。
她的手指碰到那枚箭簇的同時,床上的少年忽而悶哼一聲。
也許是因為驟然加劇的疼痛,他從昏亂的睡夢之中猝然醒來,眼前一團模糊不清的黑暗。
察覺到有什麼人在靠近,他近乎本能地做出反應。
大袖裡的紅綾無聲解開,那把一尺的刀滑出來,被他反手握在掌心,帶著殺氣。
“嘩啦”一聲!薄紗般的布幔垂落,他攥住身邊女孩的衣襟,翻身把她按在自己的身下,冰涼的刀尖抵在她纖細的脖頸上。
緊接著,他忽然怔了一下,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瞳。
這時,房間外突然響起“篤篤”的叩門聲。
“阿渺?”
慕夫人站在門口,以指節叩了叩門環,“怎麼了?我仿佛聽見你屋裡有動靜......”
“沒事,阿娘。”
脆亮的女孩聲音傳來,“我方才不小心被桌角絆了一下。”
“可受傷了?”
慕夫人擔憂地問,“我進來看看如何?”
“不用啦阿娘。”
雲渺朝門外喊,“我換了衣裳,準備睡啦。”
“我方才聽聞前街出了一樁大事。”
慕夫人接著道,“據說是江湖人士發生械鬥,死了很多人,整條街都戒嚴了,金吾衛正在挨家挨戶地查。”
她細細地叮囑:“這些日子你要當心,不必要時切勿出府。”
“我知道了阿娘。”
門後又傳來清脆的應聲,“我睡覺啦。”
慕夫人再細致地補充了幾句,才提著燈轉身離開。
門外燭火搖曳的光漸漸遠去,慕夫人的腳步聲消失在轉角。
雲渺伸手熄滅了燈,房間裡陷入一團漆黑,隻有星點的月光漏進紗簾。
謝止淵已經放開握刀的手,手肘鬆鬆撐在床邊,方才的殺氣轉瞬間消失不見,他低垂眼眸,雲渺看不清他的神情。
寂靜的黑暗之中,彼此的呼吸交織糾纏。
“你......”雲渺開口,想問他話。
倏地,她被用力按進懷裡,腦袋撞上他的胸口,撞得生疼,眼淚掉出來。
“彆睜眼。”謝止淵輕聲說。
他一隻手扣著她的後腦勺,把她緊緊按在懷裡,指縫間陷入她的長發,另一隻手摸到了深入小腹的那枚箭簇,微微摩挲一下,用力拔出!
雲渺輕輕打了個哆嗦,聞見腥濃的血的味道,仿佛生鏽的鐵般。
箭簇拔出的那個瞬間血流如注,可是身邊的少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把那枚拔出的箭簇扔到旁邊,咬著一根布帶給自己包紮傷口。
襯袍的一角掀起來,露出一截線條勁瘦的腰腹,血從潦草包紮的布帶之間滲出來。
空氣裡都是血的氣味,雲渺緊緊閉著眼睛。
整個拔箭和包紮的過程裡,這個少年就這樣把她按在懷裡。
她的眼瞼閉著,纖長的睫毛顫抖,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上,聞著他懷裡的清冽如新雪的乾淨香氣,努力抵消那些濃重的、掩蓋不掉的血腥氣。
“還好麼?”
片刻後,他低聲問,“沒看見血吧?”
雲渺點點頭,麵前的少年托著她的頰邊讓她仰起臉,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痕。
然後他鬆了手,微微垂下頭,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輕輕閉上眼睛。
這個姿勢親昵得近乎戀人間的耳鬢廝磨,可是雲渺知道他隻是快要沒有力氣了。
“百鬼坊的金印還在麼?”
他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