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小姐?”
聽到金屬掉落在地麵的聲音,仗助的聲音戛然而止,西爾維婭聽到他從沙發上站起身的聲音,似乎是想要過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她的手現在抑製不住地在顫抖,呼吸急促、心跳的聲音幾乎都要蹦出耳膜,西爾維婭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胸膛裡的心臟在瘋狂跳動。
她試圖聚焦地麵上的攪拌棒,卻半天都沒辦法凝聚視線。
“你怎麼了嗎?”
仗助從背後走過來,他關切地說,猶豫著一手搭在西爾維婭的肩膀上。
“發生了什麼事?”
“……不,沒什麼。”
過了好半天,她才終於找回聲音,嘶啞難聽。
“不、沒事的,我隻是一時手滑了。”
但仗助看起來並不相信這個理由,他皺起眉仔細觀察黑發女人,發現她唇色發白、眼底還有沒抹去的震驚。
男孩兒主動蹲下身撿起攪拌棒,把金屬扁平的勺子扔進水池。
“也許你應該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他不太確定地說到,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把西爾維婭帶到沙發那邊。
“不,我真的沒事了。謝謝你,仗助。”
她拂開他的手,努力露出一個微笑。
“剛剛可能是低血糖犯了,眼前發黑,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而她的思緒卻已經完全不在這座房子裡了,太多的事情一下子湧入腦海,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自己的大腦差點死機。
喬斯達,是她想的那個喬斯達嗎?
即使隻是聽過那個名字一兩次,但她絕對不會忘記,也許東方仗助所說的人就是喬瑟夫·喬斯達。
但也有可能僅僅是一個巧合,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穿越可能會在同一個世界,但一旦接受了這個可能性,便再也忘不掉了——說不定、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話,也許她還能找到卡茲。
上一世蘇醒之後無法判斷大致的年代,隻能勉強判斷是20世紀上半葉,但現在已經是1999年了,就算仗助說的真的是喬瑟夫·喬斯達,那他現在也應該是個老頭子了——西撒·齊貝林還活著嗎?她成功地改變曆史了嗎?
仗助為她把那杯熱可可放在茶幾上,隨後坐在她身邊。
“現在需要這個的可不是我了。”
他又按下馬上想要坐起來的西爾維婭。
“沒關係,我就不需要了,不用麻煩了。”
“好吧。”
最後她妥協,儘量把自己的思維重新凝聚回到這個屋子裡。
“抱歉,打斷了你說的話,不知道你還想不想……”
“不,其實現在看看也沒有什麼。”
仗助突然對她溫和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是我自己太鑽牛角尖了,彌生小姐以前一定比我還辛苦。”
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仗助想要說什麼了。
童年裡父親角色的缺失對他是一種無可挽回的遺憾,哪怕他的母親把他照顧的很好、依舊將他撫養到現在,那也無法改變當其他人真正再他麵前提起父親時帶來的那種刺痛。
而原本打算傾訴的他突然意識到朝霧彌生從很小的時候就失去雙親了,比起來他現在所承受的這些還能算什麼呢——至少他還有很愛他的母親。
“啊,抱歉,我是不是提起了不該提起的東西……”
“沒關係,仗助君。我很高興你能和我說起這些。”
西爾維婭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
“你和我的狀況還不太一樣,那你的那位外甥說他要來見你了嗎?”
仗助的父親還在,即使可能遠在天邊,也確實是存在的,可能一想到這16年來對他們母子二人不聞不問、甚至完全不知道有他們的存在,任誰的心裡都不會好受。
以前還能當做不存在騙騙自己,現在對方找上門來了,事情就完全變了模樣。
“……不知道。”
他搖頭,自己也變得迷茫。
“應該不會,他沒有提到,但我想如果他來到這裡我也不會見他——尤其是不會讓老媽和他見麵,既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不想他再打擾她的生活了。”
“當然。”
西爾維婭用一種鼓勵小孩子的耐心語氣說道。
“這都是你的選擇,仗助君,無論你最後決定怎樣做,都沒有人會責備你的。”
他愣住了一下,隨即終於露出一個符合年齡的、開朗的笑容,深藍色的眸子裡仿佛亮起來星光。
“好,我明白了,謝謝你。”
最後那杯熱可可被西爾維婭自己喝了,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了睡前喝甜飲料的罪惡感,不過緊接著就被她打消了。